達曼城的雨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停。
江寒從二組辦公室的沉重氛圍中抽身出來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沒幾秒,小陳也出來。快走了幾步,與江寒并排。
“這案子會不會就斷在這兒了?我們跟了這麼久,查了這麼多天,一點進展都沒有。”小陳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聲音都帶了濃重的倦意。
江寒在辦公室裡憋久了,一想到這個,也覺得煩悶,想抽根煙,去掏口袋卻摸了空。
“在黑戶區查出的失蹤人口數據這麼大,一定是個大團夥。且背後真正的目的可能不止斂财這麼簡單。他們選擇拐走的孩子都有類似的特征。既然是條大老鼠,那就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急不得……”
可什麼時候能查清?
前些天,各分局已被下命令,受理一切黑戶區人員來報的任何案。其中失蹤案也最多。即便市局那邊已經發動了警力,在整個達曼城分發了以‘拒絕高薪詐騙’和‘請勿深夜獨自出門’為主題的警示條,但依然沒能有效的杜絕被拐或被騙導緻的失蹤案。
消極的愣神間,江寒口袋裡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昨天通知他要請他吃飯的alpha不停的發消息,問他今天能不能準時下班,什麼時候下班,什麼時候來接他比較方便。
嗡嗡甚至聲驚動了一直離江寒很近的韓妍,更是讓其懷疑他手機是不是壞了,怎麼一直在響。
江寒抽空回了條消息,說大概會在8點左右能結束。那邊又秒回問能不能直接在分局門口停車等他。
被他嚴詞拒絕。要是讓小陳看見了還怎麼得了?怎麼解釋?他說隻能停車在分局左邊分岔路口拐角等他。
分局裡的同事下班沒有一個是往那個方向回家,所以很安全。不會有人看見。
這麼想着,江寒抽出一旁簍子裡最後一把透明傘。
小陳瞥了眼簍子,說:“隻有一把傘。我車就停在對面,咱倆共用一把,我順道送你回去得了。”
江寒開傘的手頓了頓,說:“我送你去街對面。晚上還有點事,跟你不順道。”
話音落下,小陳的眼睛霎時瞥向他。以一種懷疑的目光。
“難怪你今天穿這身兒。我記得上回你給我看了購物記錄,這件長袖打折999,你念叨好多天才買。還有這鞋子,春季XX牌限量。去約會?”
江寒眉梢一挑。真他麼洞若觀火,觀察入微。
他狀似無意提起對方的痛點:“诶。你和你那個alpha怎麼樣了?”
小陳嗤笑一聲,不屑:“能怎麼樣,沒怎麼樣。我可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被标記了一回就要死要活的。”
江寒被挑起了八卦神經:“他也肯?”那天晚上黑無常陰沉至極的眼神尤在眼前,不像能輕易揭過去這一頁的樣子。
小陳眼睛飄忽:“肯,怎麼不肯。”
話音剛落,江寒就聽見不屬于自己口袋裡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響起。他順着看去,是小陳口袋裡的手機響。
小陳面色驟變,一句國粹脫口而出。随即從江寒手中拿過傘柄,拉着江寒就走。到了街對面後立即上車,又把傘扔回給江寒。
噴薄而出的尾氣撲了江寒一身。
“……祝你好運,陳sir。”
回答他的隻有揚灑而去的尾氣。
江寒轉過身,深吸了口氣,掏出手機,接通。怒罵:“鐘守你沒斷女乃麼?!我電話都快被你打爆了!”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鐘守才說話,聲音淡淡:“先不說你有沒有那東西。你和你的alpha同事感情還真好。他牽着你過馬路,給你撐傘,最後你笑着目送他離開。”最後好似還冷笑了一聲。
“……。?”他怎麼知道?
江寒呆了呆。偏過頭。果然在不遠的距離處看見了一輛停着的黑色越野。
下雨,天色暗,看不清車内人是個什麼樣的神情。但他卻好似能感受到那人刺過來的視線,紮人。
雨水滴答滴答砸在傘上,震動從傘柄傳遞到手掌,再尤手掌一路傳遞到心髒。配合着雨滴聲,咚咚咚地響。
他想,這人又抽風了。
“還不過來?”鐘守的聲音淡淡的。
江寒登時從尾椎骨升起顫栗。莫名覺得臉熱。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他撐着傘朝黑色越野走去,電話還沒挂。
車内密閉空間,呼吸聲都被放大。像直接噴灑在耳邊一樣。
江寒主動挂斷電話。一拉開車門,比剛剛電話裡虛遠的聲音更沉,更冷的聲音響起——
“難聞。”鐘守神情很淡,好似恢複了以往冷靜自持的alpha形象。
鐘守今天着裝正式,一身黑色襯衫外披着黑色風衣,深藍色圍巾點綴出亮點。頭發打理過,但不是昨天的大背頭,而是讓微自來卷的頭發随意卷曲,慵懶又具攻擊|性,像從秀場剛走秀回來。
江寒回神,坐進車裡,擡起胳膊,左右聞了聞,“他就隻是碰了我一下而已。不至于吧……很濃嗎?”
鐘守冷冷呵笑:“就隻是,而已?看來你對朋友關系該保持的距離界限設定得很寬泛。那不如在協議上加上我能碰你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