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守睜眼到天亮。窗外的鳥嗓子高亮,沒劈。
眼看差不多到時間,江寒該出門了。他起身換了套不皺巴巴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無言地看着被他包裝得像個燒包一樣的禮品盒。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他還是認為,這段關系應該結束。
可結束後呢?
江寒的渴信症仍在,他會尋找另一個比自己更靠譜、更厲害、實力更非凡、脾氣更好、更帥的alpha,幫他解決病理需求。
隻要一想到這個,鐘守身體就會突然拔地而起一座巨大的已經噴發的火山。岩漿灼燒殆盡他的五髒六腑,連眼珠子都開始疼。
結束後。他自己呢?無所謂,就算最後因為信息素爆發導緻腺體爆開死了也沒什麼關系。
可他胸腔中有什麼在拉扯他,一個叫“自私”的小人在他腦子裡不停說話。
讓他就這樣,讓江寒繼續幫他解決信息素紊亂,被鐘望針對又或是“弄死”,那又和他有什麼關系?
可……
做不到。
江寒是個好警察,也是個不錯的人,比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意義深重得多得多。
并且,隻要他一想起昨晚這人滿臉溫柔,說有事可以找他,告訴他。鐘守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總之整顆心像被泡在了蜜罐裡,咕噜咕噜吐甜甜圈。
這感覺就像他常年漂浮着,突然有一支竹筏出現在下方,給他托底。可這個竹筏才出現沒多久,就被一刀砍斷。他又被卷進了巨浪中。
他頂着烏青的黑眼圈,提着他精心挑選的禮物,起身。恰好門外傳來敲門聲。他便朝門口走去。準備了一夜的腹稿停在嘴邊,随時能夠演講出來。
不料一開門,看見的卻不是江寒。是一個陌生alpha。
“你誰。”鐘守眉頭緊皺,神色陰沉的開口。
alpha很高,幾乎與人中龍鳳鐘A齊平,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個……紅酒禮盒。
鐘守立刻想到江寒家裡擺滿了的紅酒櫃子。裡面有很多名貴紅酒,或者一些小衆但價格卻不菲的酒。
他對紅酒品牌沒有很深的研究,但淺顯的還是知道一些。這人手上提着的勃艮第,一長串字母下綴着GRAND CRU,是特級園等級。自然是價格不低的。
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與他旗鼓相當的alpha,就是江寒口中的說的關系很特殊的朋友。而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就顯得格外寒酸。
安靜的走廊中響起一道突兀的笑聲。
alpha眼神有些意外,似乎不解他為什麼笑得這麼神經。剛想開口,701的門就開了。
睡眼惺忪,家居服被睡得歪歪扭扭,額上還淌汗的江寒赤着腳站在門口,兩眼茫然地看着兩個alpha。
“你現在還會做噩夢?”江陽率先開口,他視線落在江寒的額頭,和被汗洇濕的衣領上。
語氣中的熟稔在宣告着什麼。
江寒立馬看了眼另一個果然神色變得陰沉的alpha。沒說話,側身示意江陽先進來再說。
江陽向前走了一步,跨進701。下一秒,空氣中又響起了剛剛那種神經的冷笑聲。他看向江寒,問:“認識?”
江寒攥着門把手的手頓時緊了緊,脫口而出:“不認識。”
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響徹走廊。江寒打了個抖,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向上蔓延。太陽穴開始突突跳。
江陽也被吓了一跳,皺着眉再一次問:“真不認識?”這位alpha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啊。
江寒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又沒辦法說實話。他并不想讓江陽知道自己患上渴信症的事。
他關上門,莫名有些心煩。轉身朝客廳走,一邊問:“你怎麼突然來達曼了,這次住幾天?還是住在上次的酒店?”
與江寒略微相似的細長鳳眼微微眯起,嫌棄着說:“你到底能記住什麼事?我早跟你打過招呼,說要來你這兒住一段時間。結果你忘得一幹二淨?”
不過他知道江寒平常忙起來是什麼都顧不上的,也沒怪他。蹲下身,把行李箱打開,将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這都是趙阿姨特意給你做的一些特産,還有我給你帶的紅酒。”
江寒手掌撐着臉頰,有些出神,臉色也略微凝重。全然沒在聽江陽說什麼。
鐘守剛剛那樣子,是生氣了吧?為什麼?上次在他那個omega哥哥面前不也是說和自己不熟嗎?
怎麼這次這麼生氣?
他視線下落,停在了黑屏的手機上,沒有新消息進來。
江陽收拾瓶瓶罐罐的手頓住,随後緩慢落下,他歪着頭,看着這個與他相差四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