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樂樂禁不住大喊起來，“你就這麼放棄了？！”

“是啊，阿野哥哥，你就眼看着他和别人進入洞房？”洛西不理解道。

“我尊重他的選擇。”

“這算什麼？你們曾經的一切，一起互相守望的十年，就這麼煙消雲散了嗎？”

“是的，煙消雲散。”

“我不信！”洛西不依不饒，“你們兩個是我見過的最相愛最般配的一對，如果你們的愛情幻滅了，那這世間還有哪些美好？”

“我們不過是這塵世間的凡夫俗子，我們的愛情也跟尋常人一樣，尊重每一段感情，緣起緣滅總有緣法……”我沉重的說道。

“你胡說，你就是在欺騙自己，其實你内心疼的厲害，你不過是在自我麻痹！”

他說得對，我的手在發抖，我在欺騙自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顧星言，但是卻無法掩飾我内心的嫉妒和醋意。

熱搜沖擊到的不止我，還有洛小川。

他如一縷青煙，不聲不響的就飄到了門前。

他的樣子比我還難看，但因為他超出常人的忍耐力讓他還保持着一份看起來還算平靜的面容。

“你知道言哥在哪兒？”他開口很平靜，卻是不容置疑的質問。

“你怎麼能這麼問野哥？你以為受傷的隻是你？野哥他心裡不難受嗎？”樂樂實在看不過去，擋在了我的面前。

“那個人真的是洛小舞？”明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他還是又問了一遍，“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洛小舞說他不會喜歡除了我以外的人。”

“小川，你多大了，這種愛情裡的甜言蜜語你還信？”樂樂不以為然的說。

“洛小舞不是别人，他說到就會做到。”洛小川的語氣執拗得近乎偏執，眼中閃爍着令人費解的笃定。

“應該快了。”我望着窗外紛飛的雪花，喉間像是卡着塊融化不開的冰，“言哥和洛小舞的下落，很快就會有人通知我們。”

“你是說婚禮？”樂樂猛地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氣。

我緩緩點頭，胸腔裡翻湧的酸澀幾乎要沖破喉嚨。屋内死寂片刻，樂樂突然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他們都這麼高調露面了，婚禮肯定會昭告媒體，咱們等着就行！”

我轉身看向洛小川，他臉色灰白如紙，身形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和鏡中那個形容枯槁的自己如出一轍。瞥向漸漸暗沉的天色，我開口道：“天太晚了，下山不安全，不如住一晚再走。”

洛小川沉默許久，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卻再沒往門口挪動半步。

入夜，為了驅散屋内的寒意，我又去後院抱來一大捆木柴。壁爐裡“噼裡啪啦”的爆裂聲此起彼伏，反倒襯得氣氛愈發壓抑。我和洛小川從未真正深入交談過，從前不過是顧星言在場時，偶爾客套兩句。

是他先打破了僵局。他盯着跳動的火苗，眼神空洞得像是望進了虛空：“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特别恨你。”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他去世後，是言哥把我養大。我對他的感情很複雜，有說不出的親情，還有……”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十年來，他一直孤身一人，除了我放假回去陪他，所以我一直以為……他是屬于我的。”

“那次你上山來找言哥，言哥派我去下山找你，就在那麼一個雨後的夜晚，山裡泥濘不堪，露水又多，我心裡是非常不情願的。十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言哥如此牽腸挂肚過……”洛小川的聲音低沉而緩慢。

“是啊，但他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我輕輕歎了口氣，腦海中浮現出顧星言那冷峻卻又藏着溫柔的面容。

“他都是裝的。”洛小川的語氣斬釘截鐵。

我猛地擡起頭，眼神中滿是驚訝。沒想到，連他都清楚顧星言是在掩飾自己内心的情感。

“言哥派我去找你，他自己卻不去，就是為了掩飾自己内心的擔心。他怕給了你熱情，卻又給不了你想要的結果，他怕你将來會因為他而痛苦。”他的話語中帶着一絲無奈和理解。

“我很敏感的，當時就察覺到了異樣。顧星言這麼多年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上心，我當下就去調查了你。”洛小川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充滿警惕的時刻。

“所以你才會一見到我就叫我‘渣男’……”我苦笑着說道。

“顧星言對你的關心，讓我對你充滿了敵意……後來我也做了許多傻事，甚至還不小心把你們格桑花田的照片給洩露了出去……還玩失蹤，害得你和言哥去色達找我，言哥還嚴重高反……是你把言哥從三千台階背下來的……”他絮絮叨叨地說着，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講述别人的故事，可他不過才21歲，本應是充滿朝氣的年紀，也不知道在色達經曆了什麼，從色達回來後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就像是被洛小鸢附了體。

“都過去了……”我以為他是在向我道歉，可他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們一定好奇我在色達遇到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擡起頭，目光直直地望着我。

想法被他看穿的震驚讓我更加的好奇，還沒等我點頭，他便開口了。

“我隻是夢到了我哥，夜夜夢到他，那些夢境真實得如同我親身經曆。我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裡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吃些僧侶贈送的食物和水，就一直忍受着饑餓的煎熬。奇怪的是，饑餓沒有擊垮我的身體，反而讓我的頭腦愈發清醒，心靈也更加甯靜。我日夜琢磨那些夢，又不斷被它們侵擾，一遍又一遍地感覺洛小鸢的魂靈在我身體裡翻湧，他好像想把我趕出自己的身體，霸占這副軀殼……”洛小川的聲音低沉而飄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一定覺得我在編故事，你們都不相信這世上存在神秘的事，可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目光空洞地望着跳動的火苗，火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所以，這就是我們一直問你，你卻不肯說的原因？”我忍不住開口。

“很多時候，我想說，可好像體内的洛小鸢在阻止我。我都快憋瘋了！我不是洛小鸢，不想活成他的樣子，我拼命想做自己。可每當我想開心一點，洛小鸢的點點滴滴就會在腦海裡浮現。我不能快樂，不然就覺得對不起他，他活得那麼辛苦、那麼委屈，他的眼神仿佛時刻都在盯着我……”他的聲音漸漸哽咽，手指無意識地揪着衣角。

突然，他猛地轉頭看向我，眼神中瞬間迸發出光芒，那光芒亮得驚人，像是一束光刺破了長久以來籠罩他的黑暗。

“直到我遇到了洛小舞。他簡直太像洛小鸢了，氣質、沉默的模樣，甚至眼神、動作，就連長相都幾乎一模一樣。”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狂熱與眷戀。

“所以你是因為他像你哥才喜歡他的？”我輕聲問道，心裡卻隐隐猜到了答案。

“你們都這麼覺得，就連洛小舞自己也這麼想。我承認，一開始确實是因為他和洛小鸢太像了，才吸引了我的目光。但随着相處，我慢慢發現，盡管他的外表有幾分洛小鸢的影子，可在為人處世的風格上，他完全是另一個人，有着自己獨特的個性。”洛小川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過往的追憶，又有對當下的思索。

“确實，這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人也是如此。就算有人刻意模仿，他們的内在本質也是截然不同的。”我輕輕點了點頭，認同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