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錦城不似往常隻濕冷,不下雪。黑色的屋檐上鋪了一層小雪,随瓦片起伏。
她就在瓦片和雪覆蓋下的屋子做起了提拉米蘇。
做提拉米蘇沒有無菌蛋?
不要緊。
蛋黃白糖牛奶一起下鍋攪散,開最小火煮至黏稠狀态,而後打發到像奶油一樣絲滑。
人工殺菌。
做提拉米蘇沒有馬斯卡彭奶酪?
不要緊。
已知奶油用黃油和牛奶做,馬斯卡彭用奶油和檸檬汁做,那麼提問——
如何用黃油和牛奶做馬斯卡彭呢?
隻需要露出邪魅一笑,馬斯卡彭自己就成了!
過濾凝結後的馬斯卡彭像濃稠的酸奶塊,厚實松軟,緊密的布局叫人食欲大增,恨不得立即啃一口。
馬斯卡彭和黃色漿糊與奶油白糖融合打發,隻需鋪在容器裡冷凍成形即可。
可可粉不好找,芋泥倒是能做一份鋪上去。
提拉米蘇完全沒有難度,江暮歸迫不及待地想做一張黃岡的試卷。
于是,蛋黃酥出現了。
鹹鴨蛋取出蛋黃噴白酒去腥,放入她自制的面包窯烘烤。
酥皮也就是面粉、豬油、糖等混合,真真正正的糖油混合物。
果真應了那句話,越好吃的東西熱量越高。
面團揉好靜待醒發,趁此做豆沙。
食材放在一旁備用,面團悄然蓬了起來。
搓長條切小劑,擀面杖滾開卷成牛舌,再滾開卷成牛舌。
幾十個蛋黃酥的皮擀下來,江暮歸真覺得自己善良——
蛋黃酥收五文錢一個太劃算了。
用料紮實就不說,還十分的累人。
她在這一刻可算明白了為什麼大廚都要找傳人,沒那麼多虛頭八腦的東西,就是找個人打工做活。
“方大姐,提拉米蘇我已切成一塊一塊的了,一塊收十五文。這個蛋黃酥收五文,幸苦你照看一下攤子,今兒賣了甜點的錢我晚上給你分紅。”
方大姐笑呵呵地帶着吉祥出攤,兩人一邊推車一邊聽江暮歸叮囑,“若是碰上了不好惹的性命最要緊啊~”
“诶,知道了。”
吉祥被江暮歸投喂了一些日子,肥嘟嘟的小手抓着杆子,手腕上擠出一層肉,蓮藕一樣的,奶聲奶氣地說:“姐姐比阿娘還啰嗦。”
江暮歸點點她的額頭,“你一天天的,鬼靈精哈~”
而她則提上食盒去找謝渡。
“謝侍郎~”
來接江暮歸的不是謝渡,是平安。
平安雖說喜歡江暮歸做的吃食,但看不慣她沒大沒小的樣子,苛責道:“下次進來先敲門,否則侍郎大人生氣了就不好了。”
“我……”江暮歸自知理虧,無法反駁。
裡頭的謝渡放聲出來,“進來吧。”
平安:……
怎麼有這種人呢?
他就是在謝渡孜孜不倦的教導下養成了随手敲門的好習慣,為何江暮歸就不用遵守這些規矩?
江暮歸見他臉色不好,趕緊遞了一個台階:“我待會兒給你放個點心在桌上,記得拿啊~”
“罷,原是我太多餘。”平安垂頭離開。
江暮歸兀自落座,“當當當當”地把食盒打開,捧着臉看向謝渡:“提拉米蘇。謝侍郎這份還加了水果,要試試麼?”
“嗯?”
“現在試試?”
“嗯。”
謝渡眼睛吃得烏黑亮麗的,折服于這他完全沒吃過的新奇口感下。
細細品來,有點像軟酪,可竟比軟酪更細膩一點,中間裹着桃粒,汁水充盈,清甜滑潤。
不同于别的點心齊整整入喉,這綿密得簡直不像話!它會停在舌尖,不斷揮發甜味,一絲一縷直入心田。
“這是何物?”
“小甜點啊,也是用雞蛋做的。甜點離不開雞蛋就像這裡的百姓離不開謝侍郎你~”
謝渡擱下勺子,道:“這麼奉承本部院,有事兒要做?”
“不是奉承,句句實話。”江暮歸拍着胸脯保證,随後那谄媚的嘴臉終究是藏不住,問:“聽說謝侍郎要準備住持興修水利了。”
“不全是。”
謝渡換了一個勺子舀了一勺提拉米蘇送入江暮歸嘴中,好讓她專心看着自己,聽自己講話。
“我畢竟是刑部的人,于水利之事上不懂,再過些時日工部郎中便會來接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