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上的開心與嗔意讓人一瞧便知,那不時瞥向他的眼神,明晃晃地說着讓他趕緊哄人。
鐘灏失笑,微微拱手連連賠罪道。
“是皇兄的不是,公主大人有大量,可否原諒皇兄?”
上元那日鐘灏得知鐘楹被人擄走之後又驚又怒,後怕自責讓他失了素日的沉穩。若不是母後攔住他的馬,他當真要策馬闖過鬧市了。
幸好鐘楹平安無事,鐘灏睫毛微動,掩下眸中情緒看向面前滿是笑意的俏臉。
“好吧好吧,我原諒你了。”
其實鐘楹也沒有真的生氣,縱然她不喜開陽,可是也知道,身為儲君,鐘灏當然要好生接待他們。
隻不過。
“皇兄,那些使臣到此也有一個月了,他們怎麼還不離開?”
難不成,是有什麼陰謀?
鐘楹眉頭緊鎖,想起夢中發生的一切,心中越發煩躁不喜。
“他們聽聞上巳節會有水神舞,便想留下觀摩。”
開陽臨海,向來敬重水神,每年上巳節開陽百姓都要隆重祭祀以求水神保佑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而開陽自從去年秋戰敗,便時有大雨傾盆,百姓死傷衆多,民間多有傳聞是開陽新帝在孝期便大開殺戒惹惱了水神,這才引來這些暴雨。
是以開陽使臣入瑤光,除了帶着厚禮來重修舊好,便是希望可以得到水神原諒。
鐘楹眉頭一皺,“簡直莫名其妙,他們要得到水神原諒不在自己國内好生祭祀,怎賴在我們這邊不走?”
“公主有所不知。”
穿過石屏而來的男子一襲青衫,宮縧束腰,面如冠玉,眉目清冷,好似拒人于千裡之外的隐士。隻是嘴角帶着笑意,倒将這冷淡沖散,任誰見了不贊一句溫潤儒雅。
“七國之間雖算不上什麼和平共處,倒也沒有到兵戎相見的地步。開陽新帝剛剛繼位,便出兵攻打我國,雖以失敗告終,卻也讓開陽百姓對其怨聲載道。”
“接連數月大雨,不說死傷衆多,便是田産也大大受損。百姓都說,是新帝好戰,惹怒了水神。”
“若是新帝不想失去民心,便要想辦法挽回這個名聲。歸根究底,便是要與瑤光重修舊好,讓水神滿意不再懲罰開陽百姓。”
鐘楹還是不懂,重修舊好,就水神祭祀有何關系?
“公主你想,若是在瑤光的祭祀中,開陽使臣能得到水神肯定,那麼對于開陽百姓來說,不就是和好如初了嗎?”
男子淡笑着說道,鐘楹不由一樂。
“若兩國之間能因水神點頭而不再兵戎相見,便不會有那麼多将士戰死沙場了。”
兩國之間究竟能不能和平共處,看的還是帝王。那開陽新帝野心勃勃,怎會因為一場祭祀便善罷甘休?
鐘楹眼中滿是譏諷,男子聞言臉上笑意更甚。
“公主所言極是。”
“歲觀,可安置好了?”
鐘灏輕歎一聲問道,謝簡點頭。
“已經依殿下吩咐安置好了,開陽使臣也答應不再追究。”
他們這話倒讓鐘楹有些好奇,“皇兄,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又與開陽有關啊?”
“不久前,開陽使臣在東市瓦舍聽曲,路上卻被小賊偷走了錢袋。”
“那兩個小賊武功平平,輕功卻不錯,不但将金吾衛耍得團團轉,還将開陽使臣也捉弄得灰頭土臉。”
“追逐途中開陽的侍衛打傷了幾個百姓,眼看就要鬧大,多虧有君遠在場,才将那兩個小賊擒住。”
鐘灏言語間盡是贊歎,鐘楹眉頭一揚。
“秦樾?看來他這個統領當的也不怎麼樣嘛,要不然手下的人怎麼連兩個小賊都抓不住?”
“這你就說錯了,當時我也在場。那兩個絕不是普通小賊,單單是他們使的暗器,便不同尋常。”
未見其人便聽到少女嬉笑的聲音,鐘楹眼睛一亮,仰頭看向躍上牆頭的身影。
“長纓!你幾時回京了?!”
李長纓翻身一躍,抱着少女肩膀哈哈大笑。
“今日才回京,便瞧見了那一出好戲。青顔,你還真冤枉了秦樾呢,那二人身輕如燕,在人群中如魚得水。”
“我也與他們交過手,滑不溜秋的,像泥鳅一樣。不但輕功了得,還會使暗器呢,你瞧。”
李長纓掏出懷裡飛镖讓鐘楹看,那是一枚如魚符一樣的暗器,細長的魚身又薄又窄,不過一指長闊,卻薄如蟬翼。
見此暗器,原本不甚在意的許盡歡快步上前,拿起那暗器蹙眉道。
“是魚龍幫。”
“魚龍幫?還真是江湖門派?”
鐘楹有些詫異,李長纓對這暗器更感興趣,見他認得,不由追問道。
“這暗器非銀非鐵,卻工藝精湛,削鐵如泥,能将其打磨成這樣的一定不是一般人,這位少俠,你可知這暗器是出自何人之手?”
許盡歡微微沉吟,倒沒有什麼值得隐瞞的。
“江湖之中鍛器大師不在少數,但是其中最為出色的,要數藏劍山莊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