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具的女子輕蔑一嗤,秦樾擺手一笑,自嘲似的指了指自己。
“就我現在這樣,連走路都難,怎能與二位動手?”
“你知道便好,讓開!”
銀面女子冷哼,擡手便要推開面前的少年,随後隻覺渾身一軟,一個踉跄險些跌倒。
一旁金面女子同樣如此,看她們二人紛紛倒地,鐘楹不由驚訝。
“你下毒!!”
銀面女子瞪着咳血的少年呵道,見秦樾身體一晃就要摔倒,鐘楹支撐着無力的身子忙伸手去扶。
本以為他們二人都要跌倒,沒想到倒是穩穩扶住了他。鐘楹沒想那麼多,見她們二人現在的樣子與她和任舒白很像,思及他與白雲遙師出同門,不由開口詢問。
“你給她們下的毒,也是軟筋散?”
少女目露詢問,眼中的意思一覽無餘。
秦樾隻覺自己渾身疼得越發厲害,側臉盯着她咬牙道。
“你以為,你與任舒白所中的毒也與我有關?!”
鐘楹茫然地看着他泛紅帶怒的雙瞳,“我何時這樣說了?隻是想着你跟白雲遙用的藥一樣,應當也會有解藥。若沒有便沒有了,為何要吼我?”
秦樾一啞,看她微帶氣惱的俏臉,不由張了張嘴,又咽下要說出的道歉掏出藥瓶遞給她。
“豐剫給你們下的是白雲遙的十金軟筋散,我沒有她的解藥。但這是我師門解藥,與十金軟筋散也算同宗同源,應當可以解開你們身上的毒。”
少年語氣雖然生硬卻沒了方才的咄咄逼人,鐘楹輕哼一聲,原諒了他方才莫名的火氣。
鐘楹與任舒白先後服下藥丸,不過一刻便覺四肢恢複了力道。見秦樾正坐在地上給長庚處理傷口,鐘楹不由上前問道。
“你的傷怎麼樣?”
方才秦樾被白雲遙打中好幾次,又先後挨了她與豐剫一掌,此刻面白如雪的模樣看起來當真不怎好。
秦樾一頓,繼續垂首包紮好長庚傷口,随後仰頭笑道。
“鐘大姑娘有心關照在下傷勢,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咯,讓君遠受寵若驚哩。”
這話讓鐘楹不由奇道,“你為救我受傷,我若對你置之不理視而不見,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徒?”
她這話脫口而出,一雙星眸澄澈毫無陰霾。秦樾眼瞳微動,低聲一笑。
他受傷本就氣弱,這聲笑落在鐘楹耳中倒是難得的柔和。鐘楹本就對他舍身相救心生感謝,此刻的秦樾又沒了從前的針鋒相對,倒顯得格外溫順柔軟,讓鐘楹心中既新鮮又舒暢。
任舒白斂息收掌,起身走向秦樾躬手道謝。秦樾不甚在意地瞥了眼他,随意擺手。
“不必客氣,任少俠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險惡。白雲遙為人陰險毒辣,她早料到你們會埋伏豐剫,便将計就計,讓豐剫先下了十金軟筋散。”
鐘楹後知後覺地撫掌,“難怪!我在梁上總覺得嗅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時還以為是花香呢。那白雲遙好生奸詐!”
聽他這麼一說,任舒白越發羞愧。見地面剜下的腐肉,心中越發歉疚。
“抱歉,是我害了你…”
長庚倒不在意一笑,“怎麼能怨你呢?我從前隻聽說白雲遙善用毒,方才怒火攻心竟忘了這茬,這才中毒。倒是二位姑娘,連累你們損失了寶劍,唉!”
長庚長歎一聲,他等了七日,才等來了豐剫。沒想到,竟險些連累他們命喪于此。
思及此,長庚起身認真道。
“我從前殺人無數,手中不乏無辜之人的性命,也曾與諸位交過手,今日諸位如此相助,當真讓我慚愧。”
“但,閣主與我有再造之恩,閣主的命令我不能違抗。九公主,日後相見,我還是要捉你。”
長庚深深地看了眼不解的少女,道了句告辭,便消失在黑夜中再無蹤迹。
“诶,不是!他腦子有毛病吧?!紀林華分明是利用他,他還這麼死心眼!我總覺得紀林華不會那麼好心,秋歌的死肯定與他有關。”
鐘楹雖說不出哪裡對勁,可直覺告訴她,豐剫能找上秋歌絕非偶然。
可,這沒道理啊。
長庚在無花閣有二十多年了,對紀林華更是忠心耿耿,紀林華沒道理要如此傷害一個忠心的下屬。
聽到長庚喚鐘楹公主,任舒白一愣,眼見長庚走遠,不由看向憤憤不平的少女。
“九公主?你是瑤光公主?”
鐘楹點頭,“我不是有意隐瞞你的,離京之後我便隻是一個尋常女子。行走江湖,除了尋找外公,我從未想過依仗公主身份去傷害欺壓旁人。”
“隻要是做正義之事,舒白,我是公主,亦或是什麼人,又有何分别?”
少女言辭誠摯,看向他的目光是毫無保留的真切。任舒白心跳止不住地加快,不自覺沉浸在那片星海之中。
鐘楹很喜歡任舒白這個朋友,她不想因為隐瞞身份之事惹他生氣,更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從小到大,她的玩伴寥寥無幾,好不容易交到新朋友,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我,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