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連接處,關景行點了根煙,他沒有抽,隻是默默看着點點猩紅慢慢吞噬煙絲。
秋分已過,傍晚的海風席卷着退潮後的涼意侵蝕而來。
向思淼獨自等了很久,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關總。”她輕聲開口打破了甯靜。
關景行一手抵在欄杆上,側身轉向她。
他的眼神太過于沉靜,向思淼一時忘了該說些什麼,她目光躲閃落在他手上,香煙已燃過大半,她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吸煙有害健康……”
“呵。”
這種狀況下,她的關注點還真是……。
現在可不是該煩惱吸煙有害健康的時刻。
關景行輕笑出聲,他攤開手,未燃盡的煙灰從指縫間滑落下沉入海。
他慢慢地走向向思淼,“饅頭還在嗎?”
向思淼抖了抖背包:“在包裡。”
她蹲下身,一股腦将将背包掏空。
饅頭,口紅、護手霜、面巾紙、濕巾紙,保溫杯,茶葉。
“嗯,東西還真不少。”關景行玩笑道,果然是不該抱太大的期待的,一背包的東西,能吃的也就中午剩下的那一個饅頭,一整天下來,饅頭已經發硬。
“你帶了什麼?”向思淼看向關景行,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包上。
“呲。”
關景行氣勢宏大的扯開包的拉鍊。
他的神情太過于鎮定,向思淼一整個期待住了。
“铿锵”一聲,卻隻見他拍了個咖啡杯立在地上。
這個咖啡杯略眼熟,還是她早上送他的,裡面裝的是豆漿。
“還有什麼?”
“咚。”迎着向思淼期翼的目光,關景行又摸出了半瓶農夫山泉。
這是她下塔時給的。
見他沒了動作,向思淼心一沉:“沒了?”
“沒了。”
關景行回答的太過于理直氣壯,向思淼懷疑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她俯身湊過去一看,絕望了:“關總,您出差什麼都不帶的嗎?”
她沮喪地坐回地面。
也是,又不是參加秋遊,誰能料到還得在海上過夜,自然是輕車簡行了。
向思淼捏起塑料袋,将僅剩的那個饅頭擺到關景行面前,故作輕松地說道:“給你吧,我最近在減肥,晚上都不吃東西的。”
關景行看着她開始一點點将其他東西收回包裡,眼角的餘光掃過自己身前的饅頭,心下動容,仿佛沉寂了很久的冰層漸漸有了消融的痕迹。
他捏起饅頭,手腕一抛,精準地投進向思淼的包裡,迎着她詫異的目光,輕輕說了一聲“我不餓”。
向思淼見他拉起拉鍊,提起包背對着她往塔台走去。
她有些茫然。
不餓?
怎麼可能會不餓!
自己隻是爬了塔,就已經很是饑餓疲憊,關景行還幹了一天的活,他竟然說不餓?這麼說不過是一個借口,想要将僅存的食物留給她。
向思淼看着高聳的風機,腦子裡突然閃過向海洋的話。
她拎起包,沖上前拉住關景行的手腕。
包裡保溫杯撞上茶葉罐噼裡啪啦脆響。
向思淼眼中洋溢着歡喜:“有吃的,我們向總說三層平台可能有吃的……”
關景行餘光掃過手腕,腦中第一時刻莫名冒出的念頭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這他微微怔住,自己第一時刻想的不是可能會有的晚餐,而是莫名其妙的數字。他沒有再動作,任由她拽着,他歎了口氣問她:“還有力氣爬塔嗎?”
向思淼輕輕垂下手:“都到了這時候,我是不是必須得回答‘yes’。”
“yes。”
關景行嘴角噙着笑,那一抹笑意漸漸蔓延至眉眼。
“走吧。”他提起工具箱,轉向風機入口。
向思淼注視着他,感覺自己心跳亂了節奏。
關景行見她沒有跟上,停下腳步等她: “不必着急,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慢慢爬。”
兩個人苦兮兮地又原路爬回了三層平台。
向思淼擱下包便開始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