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着身體重心擡起眼眸,他的眉梢微皺,狹長的眼眸中隐着時看不懂的情緒。
“好。”
她拉開餐廳的椅子坐了下來。
兩人面對面入住。
之前猶如“庭審現場”的壓迫感這會俨然還在,心有餘悸的兩人對視一眼。
“去客廳。”
他提來一個銀灰色的豆袋懶人沙發給她,自己則在沙發坐下,他雙膝大開,手肘抵在大腿上,身體前傾注視着她。
“你說的兩清,什麼意思?”
兩清的字面意思就相互抵消互不相欠,小朋友都知道的含義,向思淼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狐疑說:“就是在你姑太太和我父母面前各自圓謊這件事……”
“我剛剛在向醫生面前做出的承諾,也才過去不到兩小時。你想讓我食言嗎?”他慢條斯理地平靜問她:“這樣的身份困擾到你,讓你決定終止?”
他十指交叉,右手的食指輕輕地叩着,語調盡量平靜:“我确實是說過你有權随時提出終止……”
向思淼打斷他,聲音帶着輕顫:“如果我不想終止?”
他的手指停止了叩動,緩緩坐直了身體,嗓音清冽:“選擇權一直在你。”
“那我選擇不終止。”
“好。”他眉梢舒展,勾唇道:“那就不終止。”
一晚上經曆過驚惶害怕,内疚自責,再到滿心期許,這種跌宕起伏的情緒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忽視了這些天來的小心翼翼與膽怯,她擡眸直面他:“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關景行挑眉,有些詫異她會這樣問,他反問她:“你覺得呢?”
向思淼:“正常的情侶關系?”
“嗯。”
得到了肯定地回答,她心跳地厲害,想要佯裝鎮定,卻被暖白皮膚上赫然攀升的熱意出賣。
關景行目光注視着她绯紅的面頰,想到她挨打的那一巴掌。
去地下車庫路上向醫生告訴說:這是向思淼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挨打。
她當時是什麼心情?
車站檢票時她抱着她媽媽說一點都不疼。
或許,她還是覺得委屈的吧。
“疼嗎?”他問。
“?”
他柔聲再次開口:“臉,還疼嗎?”
他話剛問完,便看見向思淼眼底的眸光在這一瞬間蓄起了一層薄霧。
那一把掌看着高高舉起,但實則力度并不算大,畢竟是親生的,氣歸氣,樊鳳岐又不會下什麼狠手。
但這一刻他的關心,讓她感覺整個人變得松懈,晦澀的心情如潮水般奔湧而來,化作示弱的種種委屈,她的眼神帶着幾分迷惘,低語呢喃:“疼。”
關景行弓身前傾,探手輕撫在她臉頰。
掌心的溫熱抵不過她面上的灼熱,飽滿的指腹輕觸在臉上,又像是撥弄在她心上,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腎上腺狂飙間,一個大膽的想法竄進她的腦子裡,不斷躁動慫恿着她。
或許是想要求證一個答案。
或許是覺得自己這些天吃夠了愛情的苦,想要讨一點甜頭了。
或許是想刺探一下他的底線。
兩人本就離得很久,她踮起腳尖身體向前探進,屈膝在地,雙手瞬時撐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仰着臉,眼波流轉,輕啟唇:“想要男朋友一個親吻。”
她的聲音極緻輕柔,像是晶瑩的水滴落在了他的心尖,泛起層層漣漪。
他試圖移開視線,卻無法抗拒地陷入在她灼灼的眼眸中,在這靜谧的空間裡,如此暧昧的距離,就連空氣都仿佛變得焦灼。
“親一下,就不疼了。”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炙烤他的心。
他無力拒絕,俯身覆向而去,微抿的唇就在極限貼近時止住。
今晚在她父母面前承諾兩人從未逾距的起誓還曆曆在目,眼下卻要違約毀諾?強烈的背德感狠狠沖擊着他的心緒。
他極力抑制胸腔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