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平時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的都敢拿我當侍女使喚了。”徐憶谙似怒非怒地說道。
屏兒當然知道小姐不會真生氣,便故意義正詞嚴地說:“小姐,奴婢怎麼敢使喚您。隻是小姐您走路分花拂柳、風姿款款,奴婢隻有多加練習,才有可能學得其中一二。這也是為了婚禮當天不出岔子嘛。”
徐憶谙呵呵一笑,話說得好聽,說到底還不是想捉弄她。罷了罷了,就遂了她的願吧,隻要能把婚禮糊弄過去,怎麼樣都成。
“你最好給我好好練,要是學得不好,我就把你發賣了。”徐憶谙故意威脅地說道。
“好好好,快繼續吧。”屏兒一臉興奮,将手伸過去,“來,扶着我。”
徐憶谙白了她一眼。
事實證明,隻要用心學,效果就差不了。幾天下來,屏兒進步地飛快,不需要人攙扶,也能走得輕盈而莊重,挑不出什麼毛病。
徐憶谙滿意地看着屏兒的步姿,心中頗有成就感。雖然還學不到自己步姿中優雅高貴的氣質,但至少在形态上已有八九分相像,幾乎已可亂真。
離大婚還有七日,徐弘基撤去了女兒院中把守的侍衛,允許她在府中走動。
徐憶谙心中暗喜,看來父親對自己近來的表現較為滿意。沒有了禁足令,她行動就方便多了。
比如,她可以到哥哥的院中,找他商量那件最重要的事:大婚當天營救太子的計劃。
徐翊谌的院子在公府的東部,是府中的第二大院落。如果說徐憶谙的院子是清幽雅緻,那麼哥哥的院子可以說是氣派恢弘。規模大、面積廣自是不必多說,更難得的是這處院落是設計南京皇宮的匠人建造的,因此細節之處參考了宮殿的設計;後來又在空曠處建了園林,亭台樓閣一應俱全。曆代魏國公在襲爵之前都居于此,因此往往被視為魏國公世子的居所。
徐憶谙到時,侍女倚萱正帶着小少爺在園中玩水。他是徐翊谌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魏國公府的長孫,已經有一歲多了。
倚萱見到徐憶谙走近,忙起身向她屈膝行禮:“大小姐安。”
徐憶谙示意她起來,從她手中接過孩子:“阿徽,來,姑姑抱抱。”
阿徽睜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忽然咧開嘴大笑起來,嘴裡發出“咕咕”的聲音。一邊說着,一邊用肥嘟嘟的手費力地去夠徐憶谙的臉。
倚萱笑着說道:“大小姐,小少爺這是跟您打招呼呢!”
徐憶谙寵溺地摸了摸阿徽柔軟的頭發,把他還給倚萱:“我找哥哥有事,過會再來和阿徽玩。”
徐憶谙走進屋内,隻覺滿屋都是海棠香味。徐翊谌正與沈清棠一起,修剪一株海棠。
見到妹妹進來,徐翊谌忙放下剪子:“谙兒,你怎麼來了,快坐。”
徐憶谙沒有說太多客套話,就直奔主題:“我找哥哥商量一下如何營救太子。”
“大婚當日,監牢還有多少人把守?”
徐翊谌略加思索,有些輕松地說道:“這事你不用太擔心了,那幫人的做派我清楚得很。一聽說有酒席,估計人就跑了一大半了,最多留下十個八個新來的獄吏看着。”
“雖然我現在手上沒兵,但是院裡還有十多個護衛,對我忠心耿耿,身手也算可以。到時讓他們去劫牢,應付幾個獄吏綽綽有餘。”
徐憶谙聽了這話放心了許多,但斟酌了一會還是說道:“這樣固然是好。但畢竟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強行劫牢難免會有死傷。”
“那你打算?”
“既然監牢人不多,我倒覺得不必動武。不如大婚當日,以犒勞為名給他們送酒。酒中放入迷藥,迷暈了他們再救人即可。哥哥覺得呢?”
徐翊谌默默歎了口氣,妹妹還是太過善良了。明明可以用武力解決,卻還要把事情變複雜。她這樣跟着朱慈烺在外面闖蕩,早晚是會吃大虧的。
不過既然她願意,那就由着她吧。
“也可以。我派人給他們送酒就是了。不過,來路不明的人送酒,他們未必會喝。”
徐憶谙看着哥哥,笑容中似乎帶着深意:“哥哥說的是。所以得找一個有分量的人,去給他們送酒。”
“你别這樣看着我,哪有新婦的哥哥不在大婚現場的,我可分不了身去送酒。”
“我去吧。”沈清棠撇下那株海棠,來到徐翊谌身邊,唇角銜着一抹淡淡的笑。
“魏國公府少夫人親自去勸酒,他們沒有不喝的道理吧。”
徐翊谌本能地想拒絕,他不想讓妻子去監牢,那裡畢竟對她來說有着不美好的回憶。可他知道她是真的很想幫谙兒,而且除了阿棠,也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罷了,既然如此,就讓她去吧。
“那好吧,我多派幾個護衛陪你去。若是他們不肯喝酒,讓護衛直接動手便是。”
徐憶谙和沈清棠相視一笑。
這是沈清棠第二次幫自己了,雖然是姑嫂關系,但其實二人的交流并不多,因此從前徐憶谙不明白為什麼沈清棠要幫她。但現在想來,也許原因并不複雜,嫂嫂與兄長這般相愛,她定然是一個有情之人;這樣的人,怎麼忍心看到勞燕分飛、鴛鴦離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