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怎麼突然打起來了?徐憶谙想到宴會上二大王離去時憤恨的眼神,難道說二大王為了她要和大大王火并?徐憶谙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紅顔禍水的主角……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借大大王的手,消滅那個暴虐的畜生。
“那正好,讓大大王給你娘報仇,殺了那個畜生!”
“姐姐,我還是……好難受,我沒有……阿娘了。”小詩邊說邊啜泣,話中是無盡的孤獨與絕望。
看着小詩無助的模樣,徐憶谙突然覺得自己遇到的這些事都不算什麼了。她想起十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天,母親剛剛過世。她那時也像小詩一般大,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飛雪飄落在人們的頭頂、肩膀,與身上的缟素融為一體。她穿着粗布麻衣,一陣寒風就将她凍得直哆嗦,她抱緊自己,将自己蜷縮成一團,卻依舊覺察不到一絲暖意。似乎這個世界都是冰做的,将她的身和心都凍得麻木、破碎。
徐憶谙睜開被淚水氤氲的雙眼,隐約看到哥哥正向自己走來。他的步伐很沉重,踏着厚厚的積雪走到自己面前,他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抱住了她。
“哥哥,我沒有娘了……”她的嗓子已然沙啞,頭又埋在他的懷裡,聲音更顯得含糊不清。
可他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谙兒,我也沒有娘了。”
“可我還有妹妹,你還有哥哥。谙兒别怕,哥哥會一直陪着你。”
徐翊谌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去她背上的雪花,雪子從衣服上滑落,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麼多年來,每當她難過的時候,耳畔中總會想起這個沙沙的聲音,就像哥哥的低語,清脆而堅定,讓她感覺到心安。
往事不堪回首,徐憶谙的眼睛有些泛紅。這個抱着她哭泣的小姑娘,不正是當年的自己嗎?那時候她還有兄長、還有父親,可是小詩,卻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靠。
徐憶谙蹲下身,用手擦了擦小詩臉上的眼淚。小詩的身材很小,臉也很瘦,甚至比公府中同齡的家生婢女還要弱小,一看就是吃夠了苦,讓人生憐。
徐憶谙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臉頰,接着靠近她的耳朵,就好像當年哥哥那樣,輕柔地對小詩說:“小詩别怕,你還有姐姐,姐姐會一直陪着你。”
一個想法突然如閃電般從徐憶谙腦海中閃過。家中兄弟姐妹幾人,取名時首字都取翊(憶)字,第二字都從言字旁。而小詩的名字同樣帶有言字,這難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嗎?
“姐姐……”
徐憶谙把小詩摟在懷裡,繼續在她耳畔輕聲說着:“小詩,姐姐像你這樣大的時候,姐姐的娘也去世了。那時候是冬天,一直在下雪,好冷好冷,姐姐覺得那個冬天可能永遠過不去了。我的哥哥那時候也才十歲,他是家裡的長子,很多喪儀上的事都要他來做。他每次得空,都會過來抱着我,就像現在姐姐抱着你一樣,他說讓我别怕,他會一直陪着我。所以啊,小詩,以後姐姐就是你的親人,也會一直陪着你,好嗎?”
小詩還在流淚,但嗚咽聲比剛才小了些。她抹了一把眼淚,靠在徐憶谙胸前:“好,小詩也會陪着姐姐。我們姐妹要一直在一起,讓娘放心。”
徐憶谙見她情緒穩定了許多,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小詩,你姓什麼呀?”
小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姓什麼。我爹不要我們了,我娘……她沒告訴我她姓什麼……”
一提起母親,小詩眼裡似乎又泛起了淚花。徐憶谙趕快接着說道:“姐姐姓徐,叫徐憶谙。如果你願意的話,你跟姐姐姓好不好,就叫徐憶詩,以後我們就是親姐妹。”
小詩沒有說話,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徐憶谙。
徐憶谙覺得有點尴尬,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人家小姑娘剛剛失去了母親,自己就要把她搶走。她捏捏小詩的臉:“當然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就是……”
“我願意,姐姐。徐憶詩,這個名字真好聽,我好喜歡。”
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徐憶谙鼻子一陣酸澀。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雖然哥哥對她很好,但總歸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她一直希望有個姐妹,但家中自從有了兩個弟弟之後便一直沒有子嗣誕生。她原以為這個願望将永遠成為心底的遺憾,可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處于人生低谷的時刻,她會遇到這般乖巧懂事的妹妹,讓她人生的一大夢想得以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