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穿,賴獅苦笑,不得不趁認,“是我,誰讓他們兩有錢了之後,實在是太過于嘚瑟了,我們實在是看不下去,這才讓人誘惑去賭博,但他們賭輸了怨不得别人,實在是他們運氣差。”
“運氣差,你敢說你沒有搞鬼?小六,去敲他的頭,剛才撒謊了。”
“嗯。”小六撈起袖子,朝他額頭出拳。
胖爺神情忍不住嫌棄,這哪是懲戒,明明是彈棉花。“李大全和方大俊的死與你脫不了幹系吧!”
朝身邊那牢獄頭使了個眼色,很快他就去尋了些棍棒過來,“審問你時,我大理寺的人就奉命抄了你家,還有那賭坊,你那些小弟可是認得這棍棒的。”
人證物證都在,賴獅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
“說!”胖爺大掌一拍,“你是如何殺的李大全和方大俊的?”
“是,是誤殺的,他們不還錢,我們隻好武力相逼,誰知道追債時下手重了,将人不小心,給打死了,然後抛去了那西街巷口的垃圾堆裡。”
“誰讓方世子知曉我把他們給殺了,又多了一個把柄在他手上,我不得不老實替他賣命。”
總算是承認了,小六已将此記錄在案,遂而給他簽字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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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紅背竹竿草,是,是宋成給我的,我們的關系,實屬是迫不得已,我丈夫死後,我一個孤兒寡母的免不了受人欺負,更何況兩個孩子要錢,以我的能力是贍養不成的,宋成就讓我同他繼續做這個生意。”
“饒是我再傷心,可是日子總歸要過下去,我丈夫去世了,還有兒子可以依靠,所以和宋成繼續私售瓷器倒也是無奈之舉,後來我兒子那件事發生,他有我不守婦道的把柄,我有他殺人的把柄,互相牽制。”
“關于我兒子的事情,是在那一天,他看到了,看到了我和宋成的事情,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是宋成派人替我尋到了。”
李嫂頓住,似是不堪回首,“他覺得我所做的事情辱沒了他李家門楣,髒了他的心,讓他在聖人擡不起頭,在列祖列宗面前更是羞愧難耐。”
那些話語如同刀紮在她心上,最親近的人往往知曉如何紮刀最刺入要害,如何紮刀才能讓血流得最快。
“我自然是同他又大吵一架,他說父親沒了,就從子,應當聽他的,就嚷着要去報官,讓我痛定思悔。”
“我們在門外的事情被宋成聽到了,他害怕報官之後牽扯出自己,就讓人毒死了我兒子,等我求着他給解藥時,已經晚了一步。”李嫂擡頭,眼眶的淚水悄無聲息再次落下。
沈傾傾和周知棠聽完李嫂的供詞,眼眶也早已經泛紅,“李嫂,你可知李寶成幫人作畫的事情?”
李嫂茫然的望過來。
“他幫方府作畫賺些銀兩,想來也是有補貼家用的心。”沈傾傾不知如何評定他們的家事,該讓她知曉的,沈傾傾覺得還是有必要開口。
這之間交雜的愛恨情仇,血濃于水的親情都無可言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任誰都不能挽回。
“李嫂,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周知棠咬牙,溫聲按着流程來。
“我想,如果當初沒有繼續和宋成做這生意,我們一家三口還是能生活在一起的,生活雖苦,但隻要知足就會幸福。”她說這話時,已然無力擡手再去擦拭眼淚了。
有時候眼淚也是治愈的良藥,夾雜那些悔恨和情分,帶走一些悲傷。握緊手中的手帕,這一次沈傾傾沒有去幫擦拭。
最後離開時,兩人道出了殺害李大全和方大俊的兇手。
李嫂不是殺人兇手,但她卻是幫兇和包庇罪犯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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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毛進入牢房時,裡面沉默了好一陣。“大人,那邊審訊途中,李嫂暈了過去,郎中瞧過之後,說是已經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那李嫂有沒有招認?”顧景淮捕捉到了宋成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并未,無論周鋪頭和沈仵作如何勸說,李嫂就是不招認,和他們一樣閉口不談。”
“那就從宋成這邊撬口,剛才給你們思考多時,招認還是不招認?”顧景淮起身,率先走到了宋成面前。
“若是招認了,顧大人可否饒我一死?”宋成擡頭。
顧景淮可是從中讀出了求生的欲望。“一切按律法處置,你生或死不是我說了算。”
方世子冷哼,不忍出聲嘲諷,“你這是想出去迎娶那寡婦,一家三口好團圓。”
如今方世子是永無翻身之地,宋成倒也無所顧忌了,“方世子,這可都是你讓我幹的壞事呀,讓我偷竊顧大人的玉佩,讓我去幹那些肮髒的行當。”
大毛和靳剛一同看向顧景淮,這是大理寺的人被小偷偷了東西。
顧景淮佯裝咳嗽,氣氛中的尴尬散去,“宋成這是要招認了,靳剛你負責記錄在案。”
“收到,大人。”
顧景淮詢問宋成,“你是南方人?”
“是。”
“那李寶成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是,李寶成是我殺的,誰讓他那麼不巧,發現我和他母親睡在一張床上,你也知道,我們男子有欲望要發洩,她一個寡婦也是有需求的,想要做生意,需要付出代價。”
此話一出,顧景淮手中的扇子狠狠敲在他頭上,“注意說話的用詞。”
“大人,我不會作詩。”
“呵。”方世子忍不住笑出聲。“果然是來自蠻夷之地,作詩風雅之事一概不通。”
“大毛,你去輕輕打一巴掌世子。”顧景淮一眼未看那世子。
“啪!”這巴掌清脆而有力。
大毛也的确是輕輕一拍,他語氣謙卑,“世子,都是我朝的百姓,不應有這些歧視。”
方鄒瞪着眼前的清秀的男子,不知曉哪來的大力氣。
“你殺了李寶成之後呢,為何屍體是在郊外尋得的?”
“我殺了李寶成是因為他想要報官,知曉我毒死他之後,他母親就尋求我要解藥,可惜晚了一步,這毒是箭毒木,發作時間快,我害怕事情敗露,就讓人随意扔去郊外。”
靳剛不忍嘲諷一句,“扔去郊外好讓狼狗啃食,是嘛?”
“真是歹毒的一顆心腸,就這殺人一事,你覺得你能平安出這大理寺。”顧景淮冷哼,臉上渡上一層陰霾。
“為了你的孩子着想,把你替方世子幹的那些勾當,一一說來,今天我們有的是時間聽你慢慢道來。”靳剛咬牙切齒,握筆的手用力了幾分。
待他說完,夕陽已經落山。
大毛識字不多,靳剛和顧景淮兩人輪流記錄,手已經泛酸。
離開這牢獄時,大毛又宣布了李嫂未懷孕的事實,給了他最後也最緻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