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想借着對方的什麼事,來寬慰他?莫子占理所當然地想,然而卻聽十七繼續說:“我與他聊了幾句。雖是小派出身,但他言談舉止甚是溫文得體,且資質也不錯,是個好苗子。”
這話怎麼聽着下一句就要說希望能把地方收為自己的弟子了?
畢竟也就兩面之緣,莫子占對孟昭的印象有限,隻記得對方曾在牙山城時無意中幫過自己,可再怎麼着,也不能因為這就讓他繞過自己與許聽瀾扯上關系吧。莫子占的小心眼跟刺猬似的在他的心口滾了一圈,直把他的戒備都給刺了出來,既緊張又不滿道:“先生怎麼就提起别人了。”
還是在這樣的場景和氛圍下,怎麼這麼不懂事?
莫子占恨不得在十七的肩膀上咬上一口,掉眼淚珠子這事完全被他給抛到了腦後,完全沒有自己在惡人先告狀的意識,繼續道:“而且還誇上了,先生怎麼就不說我溫文得體,資質不錯。”
别人都說他是難能可貴的天才,怎麼到十七這裡就不說了?
“你聽我談起别人不高興?”十七道。
當然不高興了。
莫子占用力地點頭。
“那我呢?”十七動作強硬地鉗住了莫子占的脖子,質問道,“我聽你幾次三番抱着我說星玄仙尊的事,難道會高興?”
“那又不是别人!”莫子占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反駁。
說完,他心下一咯噔,對上十七沉靜的視線,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莫子占也沒辦法将其撤回,隻能硬着頭皮,低聲給自己圓謊:“那是我師尊……師長如父,不能算别人的。”
說完,連莫子占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離譜。
要是他真的把師尊視作生父,可能還能理直氣壯些,可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心思老不純淨了。
“行,那就不算。”十七應道。
莫子占看不見十七的表情,光是聽聲音也聽不出個具體的情緒。心裡不上不下的,猜測着先生會不會又生氣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許聽瀾長着一顆七竅玲珑心,通透明事理,莫子占從來不覺得他會和自己一樣,有那種凡人家家困于情愛時的别扭情緒。而且在莫子占的認知裡,十七和許聽瀾完完全全就是同一個人,哪裡會想到有人居然還能吃自己的幹醋。
他想起三天前十七與自己的那一場争吵,他當時隻以為是先生太過規行矩步,所以才會對他那些離經叛道的發言那般生氣,現在看來,說不準,還摻雜了一些别的原因。
他說不清楚自己具體的情緒。說訝異,必定是有的,還有的就是……非常不合時宜的高興。
許聽瀾這樣的人,得多喜歡我才會去在乎那種事呀。
當然在這節骨眼上,他要是敢為此笑出來,估計讨不到好下場,隻能把那欣喜強行忍下。
他向來有屬于自己的一套賣乖手段。莫子占祭出殺手锏,軟着聲道:“先生,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說完還不忘拿鼻子在十七的脖側來回蹭,宛若一隻翻開肚皮讨主人歡心的小動物。
基本上隻要他這麼稍微示弱一下,師尊就拿他沒轍了。
莫子占是對的,就這麼一下,十七就松開了對他的束縛。
十七雖然面上還是冷冰冰的,但還是任由莫子占借着姿勢不舒服的理由,引着他也一并坐到床邊,腿一開,直接跨坐到他身上,然後跟紮了營似的,賴着人就不願意挪開了。
經過這麼一來一回的打岔,莫子占已經掉不出眼淚了,甚至被蒙上了一絲絲不能道出的甜。
隻不過,今日得知的事實在是太苦,混雜入那一縷甜膩,練就了一汪酸澀的雜陳。
他喉鼻皆貼着十七,對方的氣息充盈着他的全身,帶着長期為他煎藥留下的苦意,以及十七身上固有的那股仿若融雪的味道。這是最為令他沉醉的氣息,一時間,他不再甘心僅僅是抱着了,唇自覺地貼上十七脖側的脈搏,迷茫地呢喃道:“先生……我之前聽支支吾吾說,你會不記得以前的事,是因為丢失了一魂。”
因為細碎的癢意,十七下意識躲了一下,但又很快定住了身,好讓莫子占能放肆□□,并應道:“嗯。”
“會疼嗎?”莫子占張嘴輕輕咬了一下,隻在這幹淨的脖子上落下一個水印。
而後扶着十七的肩,撐起身,帶着鄭重與嚴肅,與之四目相對。
“丢失一魂……是什麼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