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觸的肌膚傳遞着彼此的體溫,雖不滾燙,卻還是灼得莫子占頭昏腦漲。
“說。”
“那個奭靈……”莫子占垂着眼,不敢去面前的人,也不敢問得太直白,隻委婉道,“上頭的那些煞氣,除盡了嗎?”
許聽瀾一頓,約莫兩個呼吸過後,才輕聲道:“勉強。”
勉強?
勉強是什麼意思?
莫子占抿住唇,握着許聽瀾的手不自覺松了開來,啞聲問:“那魂晶現在在何處?”
許聽瀾未作回答,兀自比出一道術訣,不過片刻,一條極為漂亮的小靈魚便從他的指尖躍出,魚尾在徒弟的鼻尖掃過,又頗為靈動地往下遊去,最後沒入了莫子占的心室,帶去一陣按理說能穩定心神的清涼意。
然而很可惜,這一陣清涼顯然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那小魚反倒好似化成了一團火,将莫子占所有的理智都燃燒殆盡。
他甚至來不及細想自己在做什麼,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猛地一步向前,手肘抵在許聽瀾的胸前,一把揪住其領口,猝不及防地逼得人直接撞在了身後的書架上。
而在此之前,已經瘋玩了一圈的支支吾吾,難得歇下來,腦袋放空就又忍不住為這個家操心了起來。
它們正躲在書房外頭的廊道角落,支支用爪子掃了耳朵幾下,擔憂道:“十七先生真的不會打小仙長嗎,小仙長應該打不過十七先生吧。”
“嗯,就算加上我們也是不可能打得過的。”吾吾冷靜道。
它探出腦袋看了眼緊閉的書房門,摸了摸自家兄長,安撫道:“沒事的,十七先生不會舍得對小仙長怎麼樣的。”
一路上它們可都看在眼裡,十七先生對小仙長的縱容,完全到了不講道理的程度。
支支:“可是我感覺他們的情緒,不太對,好像小仙長也生氣了……”
它話音剛落,就聽見書房裡傳出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幾聲脆響,像是什麼被打翻了,叮鈴隆東地落了一地。
支支聞聲一緊張,當即擔憂起莫子占的安危來,撂下一句“不會真的打起來了吧”,不管不顧地飛速往前飛蹿,吾吾攔都攔不住。
想着十七先生沒說不讓進書房,支支的動作飛快,一個鏟身就滑到了書房,爪子一擡,“啪”的一下就推開了門。
隻見書房裡,滿屋紙絹長卷朦胧了此間景象,一身明豔打扮的莫子占猙獰着神色,兇巴巴地扯住許聽瀾的領子,整個人欺身壓上前去,将人抵到書架,那些許久未被人挪動的書卷散落了一地。
沒有想象中的雙方互毆,或者十七先生單方面毆打小仙長,看着倒像是小仙長在欺負十七先生。
吾吾也趕忙跟了過來,往裡頭一瞧,就對上了十七先生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眸子。它驟然渾身一寒,心想十七先生果然比小仙長可怕多了。
為了讓自己和自家兄長能避免被紅燒的命運,它連忙把沒反應過來的支支拖走,順道帶上了門。
幸運的是,莫子占壓根沒有注意到支支吾吾的忽然闖入,它整個心思都落在眼前人身上。
雖然擺出了一副想揍人的架勢,可實際上莫子占壓根沒有用上多大勁,甚至在許聽瀾後邊撞上牆的那一刻,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上前去查看師尊有沒有磕傷。
偏偏心口被怒意給堵得死死,讓他的動作硬生生僵在那,以至于目前被弄得最狠的,還是他自己那被咬出一圈白的下唇。
許聽瀾見不得他這樣咬自己,用指腹輕輕抹了一下他的下唇,試圖讓他能放松下來。
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把莫子占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給扯斷了。
“你……耍我。”
莫子占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許聽瀾的神色依舊平靜,完全沒有被自家徒兒這難得顯露出兇态所吓到,輕聲否認道:“沒有。”
“你就有,”莫子占全身發顫,隔了好一陣,才找回了些許自己的聲音,“你明明都想起來了,卻什麼都不表示,不聲不響,裝出沒事人的樣子,故意來耍我。”
許聽瀾卻被他的話給逗得一樂,臉上總算有了表情,挂出一抹淺淡的笑意,話語間也帶上了幾分無奈:“沒有裝。”
“我隻是恢複了記憶,不是換了個人。”他輕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