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冷哼一聲:“且讓那老閹貨再多活幾日!”
幕僚拱手垂首。
這時門外傳來小太監的彙報聲:“禀報三皇子殿下,威遠侯大人求見!”
……威遠侯?
孟黎皺了皺眉。
威遠侯的主子可不是他……難不成,是威遠侯發現老四大勢已去,決定投靠他了?
孟黎揮揮手:“快宣威遠侯大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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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内,除了冷宮寂寥安靜之外,還有一處不正常地陷入沉寂好些年。
那便是本該榮寵滿身的東宮。
隻不過這荒寂的外表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假象,并且一直很好地維持着,從來沒有露出絲毫異樣。
書房窗邊,孟祉坐在輪椅之上,靜靜地翻看着手中書籍。
他的面容相較于旁人,有着略微病态的蒼白,如今時節還未至隆冬,便已經披上了厚重的大氅。
大氅掩蓋住了身軀,然而并不難看出他挺直的脊背,消瘦身姿再配上清隽的面容,讓人看着他時并不會聯想到終身禁锢于此的廢太子,反而是像久拘庭院的病弱貴公子,無端惹人憐惜。
書房外有動靜傳來,卻絲毫不影響孟祉翻看書頁的動作。等到書房大門被人推開,孟祉才動作輕柔地合上書本,擡眸看去:“你來了。”
殷琢掃他一眼,冷笑一聲:“殿下好興緻。”
“隻是打發時間看看書而已,殷大人何故這種語氣?”
“今日風大,坐在還偏偏坐在窗口,殿下真是嫌自己命長。”殷琢毫不客氣地說着,自顧自坐下,即便看到孟祉拖着病弱之軀吹風,也懶得過去給他把窗戶關上。
孟祉扯了扯唇,就像是縱容幼弟一般無奈一笑,那張清隽的面容活泛起這樣鮮活的表情,便讓他整個人從不染塵世間的貴公子變得入世起來。
他站起身,擡手将窗戶關上,然後又坐回到自己的輪椅之上,手中依然拿着剛才那本書,隻是并沒有繼續翻看。
“孤隻是不慎見風了而已,殷大人何故如此大的火氣?”孟祉說着,想起殷琢昨日特地禀告的兩天之内不要找他辦事,因為他要帶人出城去玩的事情,心中實在想笑,話尾也故意帶上了點打趣的語氣,“哦,是孤久病纏身,影響到記憶了——孤這才想起,按理說,殷大人此時此刻應該是佳人相伴在側才對啊,怎麼偏偏跑到孤這個荒寂的東宮了?”
殷琢面無表情:“殿下不必如此裝模作樣。”
少見他如此,孟祉實覺好笑,也便真的笑出聲來。
說來也是奇怪,他跟殷琢從盟友到知己,兩人某些方面也真是臭味相——不,是同氣相求:殷琢做慣了偏偏君子風範,他也因為身體上的老毛病就曾特意設計過一出戲,幹脆在外人眼裡裝殘。
這樣一個病榻纏身又殘疾的廢太子,壓根引不起絲毫注意,畢竟身有殘疾是不能登上那個位置的,這是曆朝曆代都默認的規矩。
不排除孟祉有想要省事的想法,但這其實才是大用處。
所以孟祉一直不明白殷琢日日裝成那副君子做派有什麼用,難道為了顯示自己腹有詩書嗎?或者想的是裝的久了,就能麻痹住自己,讓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個坦蕩人物?
孟祉實在不懂,直到某一日,他發現這位君子做派的殷大人身邊多了位妙齡小姐。
可巧了,這位以表妹之名的妙齡小姐,還是标标準準的世家貴女呢,殷大人的君子做派可不就是有了用武之地?
孟祉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