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們沒感情。”
看來圈裡傳的話都是真的。
難怪第一次雙方父母見面他說給她帶了個财神爺,彩禮往高了要,還一直信誓旦旦承諾不存在婆媳關系。
“是因為你從小跟外公外婆長大的原因嗎。”
“不止。”他輕聲說。
從他有記憶起,笪瑄和莊築國就常年不在家,錯失了培養感情的最好時機。
上初中後外公外婆相繼生了一場大病後被笪瑄接到身邊照顧,那時候莊築國遭人舉報被公司調查,笪瑄為了籌錢把餘城的房子便宜賣掉。
直到上大學前,他都是被寄養在班主任家裡。
笪瑄出手闊綽,每個月往老師卡裡打上一筆可觀的數目,還把家裡一輛沒怎麼開過的轎車送給老師,偶爾過問一下他的學習情況。
那六年,莊淙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
“他們為什麼不找個阿姨照顧你。”駱嘉想不明白。
“他們覺得送老師那最安全最省心。”
駱嘉自我代入一下———沒有學生會喜歡老師,他卻要二十四小時和班主任待在一起。
他的到來同樣也打亂了别人正常的生活,不過是為了錢在忍受。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沒有自由,要聽話,懂事,不能惹麻煩,幾平方的房間桎梏了一個少年最該意氣風發的年紀。
班主任拿他當搖錢樹,卻不會在他身上花太多。
“家裡就你一個孩子,他們這樣做是圖什麼。”
“圖什麼?”他諷刺地笑,“圖她認為隻要寸步不離的守着我爸,他就會一心一意,不過他确實沒有做任何觸犯底線的行為,可夫妻間的信任和感情也被耗盡。”
指甲陷入掌心,她想到駱應晖。
結婚這麼多年,常景殊不查手機,工資卡也不在她手裡,毫無保留的坦誠信任換來的是滿園春色。
人不狠,吃虧的就是自己。
笪瑄選擇犧牲孩子去換取家庭,現在手握财政大權,常景殊為了駱嘉被駱應晖連哄帶騙辭職當了家庭主婦,現在被嫌棄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能自己出去賺錢。
他說他家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問她聽沒聽過。
這個圈子裡越有權有勢的人家裡多少都會有各種各樣的醜聞,紙包不住火,矢口否認倒顯得刻意:“聽過一點。”
回去駱嘉為了備課在書房待了一個小時,莊淙靠在沙發上熟睡,蜷着身體縮在那。
屋裡雖有暖氣,但睡着了體溫下降還是會冷。
駱嘉去卧室拿毯子,光着腳蹑手蹑腳生怕吵醒他錯失今晚獨享大床房的機會。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突然跳出的微信音驚醒了他,剛好毯子落在他胸口,兩人面面相觑,駱嘉眨巴着眼睛尴尬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身上的毯子,還有遠處的拖鞋,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習慣了沒人照顧,突如其來的關心倒讓他手足無措,胳膊肘撐着沙發側着身,吊兒郎當的模樣:“你不會是要謀殺親夫嗎。”
如他所願,駱嘉把毯子甩他臉上,沒好氣道:“嗯,殺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
莊淙從頭上把毯子拽下來,捋了把淩亂的頭發,駱嘉把毯子疊好放到沙發的另一頭:“就放這吧,日後在沙發上休息就伸手一扯,也不會着涼。”
“嗯。”
駱嘉往卧室走:“我準備熨衣服,你明天穿哪件,我一起熨了。”
有人幫忙熨衣服的待遇他還從來沒享受過,二話不說把櫃子裡的衣服拿出來。
莊淙每天的衣服基本上就是白襯衫加行政夾克,明明年紀不大,卻一派老成,白瞎了那張臉,駱嘉吐槽他應該換換風格:“明天我帶你去商場買幾件衣服。”
“我平日穿的不好看嗎。”他靠着衣櫃,漫不經心地問。
“莊主任,審美疲勞懂不懂?”
“那我穿的好看嗎。”他不依不饒。
手持熨鬥插上電預熱半分鐘,駱嘉把兩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先熨他的襯衫,熨鬥沿着折痕一路向下,袖口處微微的褶皺也不放過。
知道他想聽她說一句好看,駱嘉偏不:“少年老成,擺的譜倒不小。”
言外之意,官職不高,倒挺會裝。
他不生氣,拿起桌上的假螃蟹問她是什麼,駱嘉眼皮都沒擡:“手機支架。”
“有趣。”他擺弄着,還把自己的手機放上去,結果沒放穩,屏幕摔碎了一塊。
睡前莊淙遞給她一張建行卡,駱嘉疑惑:“給我這個幹什麼。”
“工資卡不都得上交嗎。”
笪瑄寸步不離的跟着莊築國要的不就是掌握财政大權嗎。
“不用了,我工資夠花,你的錢你自己收好,别哪天離婚去查銀行明細,你媽說我貪圖你的錢财。”
“我沒想過離婚。”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你是什麼意思。”
駱嘉自知說的話有些過激:“沒有感情的婚姻你拿什麼保證它能長久。”
“有感情就能長久嗎。”他雙臂撐在腦後,胸有成竹的問。
駱嘉緊緊抓着身下的床單。
她懷疑他是不是知道常景殊和駱應晖的事,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唾沫:“你想說什麼。”
“我跟你結婚隻是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沒感情日子也能過下去嗎。”
兩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中間的空隙再睡一個人都不成問題,他翻身撐着腦袋,胸膛輕輕起伏,和白天正經模樣比起來,脫去了那身行政裝,現在一副無賴樣,上揚的嘴角有點壞壞的感覺:“萬一我對你有感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