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殊:“你父母那邊怎麼說。”
笪瑄給莊淙打過電話,她意思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能為了等一場婚禮就把任何事都往後順延,有了前車之鑒,笪瑄這次不再選擇硬碰硬,而是強調外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老人生前最後的願望就是抱到重孫子。
莊淙這話當然不敢說。
婚禮是必須要辦,這是他身為一個男人欠駱嘉的,但婚禮和孩子是兩碼事,他就是一個錯誤婚姻裡生出的錯誤結果,不可能再讓自己的孩子重走一遍自己的路。
莊淙:“他們和我的想法一樣,不管幾年,婚禮是不會少的。”
常景殊安心地點頭,她抿了抿唇,擡頭和駱嘉對事一眼:“不然你們先要……”
話剛出口,駱嘉就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立刻出聲打斷:“媽,我們倆現在不打算要小孩,這話過幾年再提。”
能拖一年是一年。
常景殊扯着嘴角看向莊淙:“你都三十了還不想要孩子。”
莊淙又一次因為被嫌年紀大受到傷害。
駱嘉使勁憋笑,替他解圍:“他今年有升職的苗頭,說不定會調到外地,到時候分居兩地,讓小孩再經曆一遍我的人生嗎?”
莊淙聽不懂這話的弦外之音。
常景殊怔愣了片刻,牽強的笑容僞裝着滴血的心。
駱嘉安靜地給自己倒了杯果汁,一飲而盡。
突然的冷靜氣氛吓了莊淙一跳,他努力地找各種話題,常景殊一直搭話,但是駱嘉的情緒不高。
前兩天剛換了單薄的被子,今晚下雨,又得蓋回厚被子。
莊淙搬來梯子,從櫃子頂抱下被子,然後聽指揮換床單被罩。
幾乎每晚睡前兩人都會聊幾句,有時是駱嘉看的電視劇,莊淙雖然不感興趣,但挺樂意聽她吐槽裡面故事,什麼深情男二愛而不得、渣男抛妻棄子,不然就是聽她講沒有結果的暗戀小說,各種意難平結局,聽她解釋什麼叫he和be,什麼是雙死即he………
一個聽的津津有味,一個侃侃而談。
莊淙總結她愛看be的東西,無論是電視劇還是小說,她喜歡沉重悲傷的故事劇情。
但聊這些話題是要看駱嘉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隻會簡單地說兩句話,比如明天不用做早飯她去學校吃。
月光破窗而入,悄無聲息。
兩人躺在床上,聽着彼此平穩的呼吸聲,莊淙先開口說感覺常景殊比前陣子更瘦了,駱嘉當然不敢說原因,她嗯了聲,翻個身,問:“除你說的那些以外,你爸媽真的沒說别的了嗎。”
莊淙遲疑了一秒,點頭。
駱嘉不信:“我讨厭欺騙隐瞞。”
他吐了口氣,緩緩道:“也說了媽想說的話。”
如她所料:“那你怎麼想的。”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面聊這個話題。
上次他跟笪瑄大吵一場後,駱嘉也想過很多次他話裡有幾分真假——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莊淙把這個抛回去:“你呢。”
駱嘉皺着眉頭啧了聲:“我先問的。”
他把雙手放在頭下枕着:“孩子應該是父母愛情的結晶。”
駱嘉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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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嘉上完課包着書剛下到一樓,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嫂子!”
她條件反射回過頭。
樓梯口站着的女生她看着眼熟,目光看到她拄着的拐杖,一瞬間想起來。
“高靖?”駱嘉感到很意外,“你怎麼在這?”
“男朋友在樓上,我在等他。”她笑着問,“你竟然是這裡的老師!”
樓梯間人來人往的,駱嘉怕她被碰着,攙扶着往旁邊走。
駱嘉不是自來熟的人,但看在高社和莊築國的關系,還是很熱情地和她聊着:“你男朋友大幾。”
她笑着:“他不是大學生。”
駱嘉微張着嘴,神色一愣,随即表示歉意,然後迅速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學校裡的男老師,可………
“他來了!”高靖揮手道。
男人染着一頭藍毛,破洞毛衣搭配着緊身牛仔褲,銀色耳釘張揚個性。
根本就不是老師,而且看起來年紀比高靖大好幾歲。
高靖挽着他的胳膊,笑容滿面:“這是我嫂子!”
男人點頭問候:“嫂子好。”
駱嘉也客氣地回應。
興許是察覺到駱嘉眼神裡的困惑,高靖主動介紹:“他是在學校的理發店工作,剛上去給學生送落店在店裡的手機。”
學校的商鋪都是外包的,而且租金不低,能承包一間房子說明這人家庭條件不錯。
“這年頭自己當老闆開店挺賺錢的。”駱嘉笑了笑。
還沒剛肯定這個人一秒,高靖說理發店不是他的:“他在裡面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