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因為駱先生當初預定的是我們這最貴的套系。”
“違約金可以從定金裡扣嗎。”
“可以的女士。”
“行,那就這樣吧,不好意思啊。”
“沒事,如果您以後有需要可以再來我們家。”
駱嘉扯了扯嘴角。
在說出取消拍攝的前一分鐘裡,她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兩人的婚紗照不會成功拍攝。
今天的事情隻是一場意外,但駱嘉從很早之前就有這種預感,大概是從算命的說說這輩子會結兩次婚開始,但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當時沒信。
後面備婚,她着手看婚禮設計、挑場地,但奶奶的突然去世,婚禮不得不推遲三年。
再到今天拍婚紗照,也是因為不可抗因素取消。
這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是明明之中的天意。
每次快觸手可及到世俗所認為的幸福圓滿,事情就會發生變化。
她開始信念動搖。
這算是閃婚的代價嗎。
無愛者一身輕,但不能既要又要,是這樣嗎。
駱嘉聽到搶救室大門打開,在聽到‘脫離生命安全危險’後袁梁大聲哭泣,幾個人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下。
莊淙才發現她不見了,駱嘉在電話裡說自己在衛生間。
莊淙說自己先跟着外婆上樓,随後她自己上去:“病房在十樓。”
駱嘉:“好。”
莊淙看到退款到賬的信息是在外面吃午飯的時候,信息最後有備注退款商家,莊淙看到後立馬打過去。
駱嘉聽到他問人家是不是搞錯了,為什麼會退款。
再然後,莊淙的目光從門外看過來。
駱嘉和他對視,然後低下頭繼續吃飯。
手機‘啪’地一聲放在桌上,莊淙閉着眼深吸一口氣:“為什麼要退款,解釋一下。”
駱嘉捋了下耳邊滑落的長發:“先照顧外婆最要緊,照片什麼時候都能拍。”
“駱嘉,我想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她淡淡道。
莊淙輕笑一聲:“拍照可以改日期,或者兩個月之後,半年之後,甚至一年以後,但你退款是什麼意思,駱嘉。”
駱嘉聽到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渾身哆嗦一下,她放下筷子:“吃完了嗎,吃完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吧。”
袁梁年紀大了,晚上陪護身體吃不消,這個責任就隻能落到莊淙身上。
車裡放着舒緩的民謠,駱嘉正閉眼聽着,一路上兩人沒任何交流。
車子駛入車庫,停穩後莊淙把門鎖落下。
駱嘉聽到聲音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莊淙:“談談。”
駱嘉:“該說的我都說了。”
安全帶束縛着胸口不舒服,莊淙啪嗒一聲給解開:“駱嘉,每次遇到問題你都喜歡回避,明明溝通就能解決的事情,你的回避隻會讓矛盾激化,會讓我們之間産生誤會。”
駱嘉目視前方,看着車燈打在牆上的光亮,緊緊抓着安全帶,咽了口吐沫,依舊不說:“先上樓,外婆還等着你見你。”
老人大半年沒見到孫子,醒來看到莊淙的那瞬間,眼淚湧出。
駱嘉的外公外婆去世太早,爺爺奶奶又不愛她,她是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什麼是隔輩親。
莊淙臨走前外婆千叮咛萬囑咐讓他趕快回來。
莊淙:“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那麼難說出口!”
駱嘉是在争吵中長大的,無論是聽常景殊和駱應晖吵架,還是偶爾和莊淙争吵,她都會感到身心疲憊,很多時候的回避也是為了避免争執。
但莊淙是個性格和她相反的人。
駱嘉抿了抿唇,坦白道:“我不想說。”
莊淙咬牙切齒連說兩遍好,他甯願駱嘉這麼直白承認不願意說,也不願意聽欺騙的解釋。
莊淙拎着行李離開前說:“能麻煩你今晚去醫院送飯嗎。”
駱嘉猶豫了一下點頭:“外婆有什麼忌口嗎。”
“是給我送,外婆那一份我媽做。”
駱嘉立馬後悔:“你可以點外賣。”
“不想吃外賣。”
駱嘉懷疑他是故意的:“我不想再出門,隻能家裡有什麼做什麼。”
莊淙點頭:“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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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嘉錯開了晚高峰,把飯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将近八點。
駱嘉不想見袁梁,打電話拐彎抹角地問病房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莊淙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在樓下等我。”
駱嘉拎着飯盒在大廳坐着,有人來問她要微信,男生腼腆害羞的眼睛不敢看她,
莊淙就站在側方,看着她被人要微信。
他當場氣的都有徒手披石頭的力氣,但控制好情緒,悶聲不響地走過去坐在旁邊,跟幽靈一樣,連腳步聲都沒有。
駱嘉回頭被吓到,男生也看了莊淙一眼。
他自然而然地翹起腿,這次當面聽對方又要了一次微信。
莊淙臉色黑的可怕,搭上駱嘉的肩膀,宣示主權:“不好意思,她有老公了。”
男生啊了一聲忙說抱歉:“我還以為你是她哥哥,不好意思。”
男生走後,駱嘉笑得停不下來。
莊淙陰着臉:“笑什麼笑。”
駱嘉把飯盒遞給他:“拿上去吃吧,哥。”
莊淙一手接過飯盒,一手牽着她起身:“陪我出去吃完。”
醫院旁邊是公園,小河流水,夏夜的晚風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莊淙邊吃邊說:“大三歲也沒有很大吧。”
駱嘉反應過來他在耿耿于懷剛才被認成她哥哥的事。
她憋笑:“莊主任平日這麼在意自己年紀嗎,是怕被人說老牛吃嫩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