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未散的廢墟中,五條悟的墨鏡斜挂在鼻梁,蒼藍瞳孔倒映着滿地青銅面具的殘片。
夏油傑的虹龍在夜空盤踞成焦躁的漩渦,龍鱗剝落處飄散的血霧将月光染成淡紅色。
最後一個詛咒師倒下時,虎杖香織已消失不見。
“哈,雜魚再多也就是煙花秀的級别。”五條悟踢開腳邊半截斷刃,金屬刮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青銅殘片突然齊齊發出細碎響動,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醫療床,理奈沉睡的側臉在月光下透出玉器般冰冷的質感。
夏油傑掠過滿地血污走向床邊,指尖在觸及被褥的瞬間凝滞。
五條悟的嗤笑凝在嘴角,六眼比他動作更快地捕捉到異常:理奈睫毛投下的陰影角度與昨日相差0.17度,頸動脈搏動頻率精準得如同咒具機關。
“啪!”
醫療床被蒼藍咒力掀翻的刹那,替身傀儡的關節發出齒輪卡死的異響,僞造咒力的赤紅符咒從傀儡胸腔滑落,血線在焦土上蜿蜒出嘲弄的笑臉。
夏油傑碾碎那張符紙時,嗅到特有的冷泉松香。
家入硝子沖進結界缺口時,醫用橡膠手套正被咒力餘波灼出焦痕,她突然踉跄扶住斷牆,解剖刀從指間滑落,空氣中漂浮的透明粉霧正滲入她的皮膚。
“是霧化型咒縛...對特級來說不過像沾了花粉的程度。”她艱難地開口,“但足夠讓你們的感知出現瞬間盲區。”
五條悟的六眼突然穿透虛空,無數記憶碎片在虹膜中飛旋:病床周圍漂浮的灰塵保持着完全相同的運動軌迹,連月光穿透玻璃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咒力立刻運轉,試圖捕捉三生紐的氣息,卻久無回應,鍊接斷在高專之外。
夏油傑的咒靈突然發出悲鳴,齊齊指向東南方天空,那裡殘留着鏡面破碎般的咒力裂痕。
硝子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帶着松脂香氣。
在她昏厥前最後的視野裡,五條悟正将整片地基連根掀起,夏油傑的虹龍撕咬着夜空離開,而傀儡臉上凝固的靜谧在月光中愈發刺眼。
...
不知名的隐蔽山間。
明香夫人的十二單衣在月光下泛起冷硬的綢光,她跪坐在枯山水庭院中央,指尖深深掐入理奈垂下的蒼白腕骨。
她側眼看着一旁低頭捧着回鏡的五條葵:“葵,去把三族老請來。”
五條葵有些驚訝地擡頭,在她的注視下收起回鏡:“是。”
明香夫人确定她離開之後,重新看向眼前的人。
昏迷的少女被七重注連繩捆縛在榉木棋盤上,棋子散落處滲出暗紅血珠,千年前藤原姬撫琴時垂落的發絲,仿佛與眼前少女的銀發重疊。
“連昏睡時蹙眉的模樣都一模一樣......”明香夫人扯開理奈的衣襟,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桔梗印記。
“竟然真的是三生紐。”燈油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千年前你奪走所有人的目光,現在連轉世都要霸占五條家的神子...”
虎杖香織的縫合線在回廊陰影中遊走,她擡手接住一滴墜落的血珠,腦組織在看不見的皮下興奮地蠕動。
“夫人何必與死人較勁?等這具身體歸我所有,自會替您抹去所有藤原氏的痕迹。”
黏稠的咒力觸須悄然爬上理奈的腳踝,卻在觸及三生紐時被灼出焦痕:“隻是這三生紐系着五條家的神子,您...”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明香夫人從案台下抽出咒具,赫然是伏黑甚爾的天逆鉾。
她撫摸着刃口:“天與暴君逃命之際,禅院家回收了這把咒具,隻能說她因果循環。”
“别忘了我們的約定。”明香夫人突然轉身,“剖出這具身體的心髒後,毀去容貌,血肉歸你,咒力歸我。”
虎杖香織低笑着後退半步,藏起刻畫好咒紋的觸須:“夫人當真舍得這副容貌?”
“比起這個...”明香夫人冷笑,鉾尖突然抵住虎杖香織額頭的縫合線,撕開縫隙。
天逆鉾折射出冷光,黏液滴落年輕的臉頰上,幻化成加茂憲倫的樣貌,還有更久遠的面容。
“原來真是你啊...”明香夫人嗤笑着扯開縫合線,露出内層的腦組織,“怪不得找不到你,已經用上女人的身體了嗎?”
她緩緩吐出這個同樣沉寂千年的名字:“羂索。”
“活下來的代價罷了。”羂索的縫合線突然暴長,穿透梁上懸挂的百鬼夜行圖:“夫人不也是在用着這傀儡的身軀麼?”
黏液在他周身凝聚成加茂家祖傳的狩衣:“我要的隻是能承載千年的容器,這張皮囊随時可以更換。”
“不過您的傀儡也快支撐不住了吧?”否則怎麼會用如此濃重的松香來掩蓋腐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