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驚歎，莫夜寒卻先開了口。

“我在林中見它受了傷，便帶了回來，想幫他養好傷，再将它放回幽林。”

莫夜寒話音剛落，赤昊立刻擡起一隻腳，一跛一跛朝着莫夜寒走了兩步。

煥章見了赤昊一隻腳上裹着白布，收了滿臉的驚訝，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不動聲色的瞥了瞥莫夜寒，眼神中破有深意，“莫姑娘有常人莫及之能，定會有些與衆不同的經曆。”

莫夜寒随手丢了一塊草料給赤昊，言道：“我從前便說過，是先生高看我了。收服狸獸隻是機緣巧合，并非是我有什麼過人之能。遇到這瑩鳥也是如此，隻是不忍心見妖獸受傷而已。若是這樣做壞了先生的規矩，莫夜寒下次定然不再如此做。”

“莫姑娘過謙了。”煥章依舊笑意盈盈，“我見過不少能人異士，總覺得自己還算有些眼光，姑娘之能，我亦有度量。”

他看了看那低頭吃食的飛鳥，道：“這瑩鳥尚未成年，不具異能，姑娘要收自然不會選這樣的妖獸。”

他之前見莫夜寒行事，也看出莫夜寒對妖獸有着一份憐憫之心，自然也不覺得莫夜寒收留一隻受傷的瑩鳥有什麼不妥。

“隻是，姑娘為何去了幽林？可是有事？”

莫夜寒回道：“我對幽林不甚熟悉，不然上次遇到玄蛇也不會受其攻擊而受傷。既然與先生合作，想來日後進出幽林是常事，便想着早些熟悉下。”

“莫姑娘說的是。”煥章點點頭，小心對莫夜寒道，“我來便是有幾樁事要同姑娘講。這第一樁，便是我手頭有件生意，不知姑娘是否願意接下。”

莫夜寒并未立刻回話。

煥章心知自己要将事情交代完全，于是繼續道，“說起來，這是件為難的生意，眼下卻隻能拜托莫姑娘你。莫姑娘可知道地獸？”

莫夜寒回道：“聽過。”

手卷上有地獸的畫像，豹身長尾，頭頂有一突出的金骨。全身淺褐色短毛，尾比身長，上附尖刺。地獸有護佑土地之能，是吉祥之獸。但凡被地獸金骨觸碰過的農田，播種之後必然豐收。

“那莫姑娘也一定知曉地獸的特别之處。”煥章言道，“地獸壽命通常有百年之久，每隔十年便會脫皮褪骨，稱之為蛻生，之後便如同新生，不再記得昔日之事，也不再認得從前的主人。因而地獸是當世唯一一種，一生之中會易主的妖獸。我想請姑娘到幽林中找的，便是這樣一隻地獸。”

莫夜寒道：“地獸可是難得一見的妖獸，要尋不易。”

“确是如此，隻是我請姑娘去找的，不算是一隻無主的地獸。”煥章邊說，邊觀察着莫夜寒的反應，“地獸能護佑良田豐收，有地獸所守護的村落必然豐饒。然而一旦失去地獸，這村落中的人也便失去了依仗，遇到荒年物産欠收，生活便難以為繼。所以失去地獸的人想找回蛻生的侍獸，也不算強捕。對這些人來說，耕種是至關重要之事。如此，莫姑娘可願接下這生意？”

“我願接。”莫夜寒回道，“隻是地獸蛻生時會找不易被發覺之地躲起來，要找到也不是那麼容易，或許要花很久。”

見莫夜寒答應下來，煥章舒了一口氣：“這不妨事，眼下也不是播種良田的時機。再過一倆月，便是可以尋找的好時機。”

莫夜寒疑惑道：“先生這一兩月，難道隻讓我做這一樁買賣？”

兩月時間隻需尋一隻地獸，可不像是煥章行事風格。

“自然不是。這第二樁事，我便要同姑娘交代件緊急的事。有家老主顧，想尋一隻山隗。”

山隗的模樣，若要讓莫夜寒用自己的經驗來理解，外形很像猴，手掌大小，異能便是能言人語。

“主家要得急，莫姑娘可要接下？”煥章言罷補充道，“我也不瞞着姑娘，主家要這山隗去，是為了給家中孩童作伴，并非同伍家一般，會傷害妖獸。莫姑娘若不放心，等找到了山隗，可随我一同去見主家。”

有了上次同伍家一事，煥章自然不敢再隐瞞莫夜寒，心中也做好了被莫夜寒拒絕的準備。

莫夜寒卻答應了下來：“好。先生所托，自當盡力。想來山隗并不難捉，應該不會誤了先生生意。”

煥章如獲大釋：“如此，我待主家謝過姑娘。”

莫夜寒也不拖沓，未等煥章離開便開始收拾行裝，一應物品準備齊全，放進背籃之中。

突然一道白影閃過，煥章幾乎以為自己花了眼，末了見背籃搖擺兩下，便知狸獸竄進了籃子。

見莫夜寒将背籃背上身，煥章言道：“其實也不必這樣急，莫姑娘剛從幽林回來，或許可以歇息半日。還有，這瑩鳥……”

他看了看莫夜寒腳邊的白色飛鳥，道，“莫姑娘若無法分身照顧，不如……”

話未說完，莫夜寒揚了揚手臂，瑩鳥扇動翅膀，穩穩落在莫夜寒的背籃之上，落穩後将一隻腳高高翹起。

這一下将煥章嘴裡的話堵了個結實，隻得笑笑：“看來，是我多慮了。”言罷又道，“我還有最後一樁事要告知莫姑娘。如今，皇帝陛下派遣的新任幽林護衛統領已經上任。”

剛還搖搖擺擺的背籃，突然沒了動靜。

隻聽煥章言道：“這位盧嚴禮盧大人不比安平王爺懶散，一貫以嚴厲著稱，想是從今而後要入幽林，還要格外小心。”

“多謝先生提醒。”莫夜寒道過謝，言道：“五日之内，必然給先生帶回一隻山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