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練習場。
草地上伫立的那根木樁插滿了苦無,而靶心的位置卻沒有幾隻,小葵揉着酸澀腫脹的手臂喘着氣,臉上挫敗的表情沒有絲毫掩飾。
“忍具的使用其實就是力量與角度的掌控,原理簡單,但想要控制好并不容易,”鼬在一旁一直督導着她忍具的練習,從不責備,隻給予鼓勵,“你已經進步很快了,不用洩氣。”
“是嗎?”她随聲不走心的應答,一屁股坐在地上。
顯然,她對自己的基礎和能力的認知并不會随着鼬的稱贊而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換言之,她知道自己有多差勁,也知道鼬的鼓勵有多少美化的成分。
“還想試一次嗎?”過了一會兒,鼬忍着笑問道。
“當然!”她拍拍屁股又站起身。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兩個月内學完别人幾年的東西,就必須付出幾倍的專注,雖然她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不過,鼬讓她相信他,那就要無條件的相信,無非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罷了。
“你手腕的力量是夠的,但角度還不算精準,”在她站起身,重新拾起苦無的時候,他突然走過來,從身後貼近她,手掌附在她握着苦無的手上,“我帶着你試一次,記得記住這種角度和感覺。”
小葵微微有些怔住了,但是在他認真情緒的感染下,她也不免抛卻了雜亂的思緒,也嚴肅起來。
她的小手一直很冰涼,而他的手掌卻很溫暖。
‘噔’——苦無應聲入樁,正中靶心,精準無比。
在苦無扔出的那瞬間,鼬迅速的放開她的手,忍不住垂下了目光,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漸漸心跳紊亂,下意識的去注意那離得極近的她的側臉。
“輕輕松松就入了靶心……”小葵不由自主的發出感歎,臉上是見識了兩人巨大的差距後的洩氣。
鼬輕咳一聲:“你記住剛才的角度了力量了嗎?”
“嗯。”
“再試試吧。”
她點點頭,照着剛才手腕的姿勢和角度,全神貫注,扔出手裡劍,雖然仍舊偏離靶心,不過卻留在了靶上。
“果然不一樣!”這立竿見影的效果,讓她驚訝不已,“因為記住了剛才鼬抓着我手時扔苦無的感覺,才精準了不少!”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太陽漸漸偏移了原本堅守的位置,一寸寸的挪移。
“上午的練習就到這裡吧,你可以回家了。”
“這麼早?”小葵剛撿起地上的手裡劍,就聽見了鼬的這句話,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說道,“現在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不多練習一會兒嗎?兩個月的時間要學那麼多,來不來得及……”
“别擔心,相信我就好了,”他彎起眉眼,語氣輕松而肯定,“那些文字的基礎東西,畢業了以後也可以再補,實踐性的忍術和忍具才是能否畢業的關鍵,舍末逐本不會錯的,而且你的天賦真的很好,所以時間完全來得及。現在,你可以回家陪你弟弟了。”
就像她退學是為了有更多的時間陪鳴人,他承諾了讓自己能順利通過考試,還留有一段時間讓她回家,他安排的如此細緻,隻是為了她那荒謬的要求。
“啊……嗯,好。”她點點頭,“那下午什麼時候過來?”
“下午也用不了多久,中午以後幾個小時比較熱,你就留在家裡吧,三四點的時候過來就可以。”
隻要這麼點時間?
他究竟是過于相信她的天賦,還是他的教學能力?
“好,那我三點的時候過來。”
“嗯,下午見。”
小葵也不再做停留,跑出了練習場,沒有猶豫的,卻在某一刻實在忍不住回頭。她看見了陽光的照耀下,他彎下腰,默默的撿着草坪滿地的苦無和手裡劍,一層金色服帖的鍍在他的背上,讓那黑色衣裳也仿佛染上光芒,那名為溫柔的力量讓周遭所有事物都輕易柔軟了起來。
内心深處那根脆弱的弦不受控制的撥動,漸漸震響起來,越來越響,從一處傳達至四肢百骸,心裡的聲音卻連續刺激着她的鼓膜,直至頭腦裡也開始嗡嗡作響,她那已經死寂許久的心在一種莫名情緒的滋潤中不受控制的緩緩複蘇。
“哦,小葵呀!”拉面店裡,一樂大叔對着掀開布簾的來人驚訝道,“最近忍者學校放學都這麼早了嗎?”
怎麼這段時間來的越來越早了。
小葵笑了笑,扯開話題:“反正時間是确實多出來很多了,在家陪鳴人的時間也很長。”
“不影響你學習吧?”
“沒有,學習很順利呢。”
“那就好,”一樂大叔也笑了,無論如何是個好消息,“鳴人最近怎麼樣了?”
“他呀,因為我在家陪他的時間變多了,情緒也好了,能說些簡單的句子了。”她的笑容雖然很淺,但很輕松,也很真實。
“真不錯……”
是啊,真不錯。
全都是托那個人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