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停車位走去,‘嘟嘟’兩聲,霧紫色轎車旁的黑色卡宴亮起車燈。
“陸野你換車了?!”宋鶴眠震驚的看着這輛卡宴,一箭步沖上去撫摸,眼裡都是羨慕:“我記得上回暑假去美國找你的時候你開的不是這個啊。”
“嗯,那台賣了。”陸野走到駕駛座旁開車門上車:“你不是說跑車底盤矮不舒服嗎,我就換了。”
宋鶴眠不由得咋舌,他打開副駕駛上車,坐好後擠上安全帶:“學建築可賺錢了,對吧陸野。”
“應該比老師有錢。”陸野戴上墨鏡,将一旁的三明治丢給宋鶴眠,而後拉起手刹,手打着方向盤發動車輛:“最近在投新的工程,如果能拿下我就來這邊上班。”
宋鶴眠接住三明治:“……總感覺你在内涵我。”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沒談過戀愛就确定性取向,剛大學畢業就相親,自己都還像個小孩樣就想着結婚,你連自己都沒有照顧明白自己,整天不是買盲盒就是買手辦,不是叫外賣就是買衣服,錢全花在自己身上,你真的能明白結婚是什麼意思嗎?”
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氣氛因這句話略有些微妙。
“不明白就不能嘗試嗎。”
前方恰好紅燈,車緩緩減速,手刹一拉,停穩在前方車後。
陸野側眸看向宋鶴眠:“當然不能。”
“為什麼不能。”宋鶴眠對上陸野的眼神:“你總是說我,整天說說說,你自己經驗就很豐富嗎,不就是比我早一點出社會,論年齡老子還比你大呢!什麼叫還像個小孩樣,你才是小孩!那麼能說你怎麼不去當老師呢,一大早的别惹我生氣,好好開你的車!”
他說完還有些不爽,傾過身,擡手狠狠地拍向方向盤中央。
哔——
車鳴聲在等待紅燈的馬路上響徹雲霄。
宋鶴眠用力一指陸野,義正言辭道:“少、逼、逼。”
陸野:“……”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雅興國際學校門口,學校大門牌匾上空80周年慶的熱氣球高高懸挂着,幾架無人機也在盤旋攝影。
此時學校裡四處都是人,不少西裝革履和身穿精美禮服的校友,像是大型宴會。還有不少學生,雖然高一高二剛放暑假,不少學生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學校裡自由活動,就連還有一周才放假的高三生也都出來走動走動。
“宋鶴眠,陸野!”
就在這時,宋鶴眠聽到熟悉的聲音,一轉身,就看見三三倆倆走來的老同學們,他擡手沖他們搖了搖手:“好久不見。”
“你這小子還是這樣啊。”班長戴着黑框眼鏡和襯衫,典型的IT男,他笑着摟上宋鶴眠,恰好撞入陸野的眼神,見他抱着花:“好久不見啊陸野,好像從你出國我們就沒見過了吧。”
“嗯。”陸野淡淡道。
宋鶴眠見陸野這幅高冷樣,一把奪過他懷裡的花:“拿來吧你!”
陸野:“……”不就是說了兩句,這家夥真的是記仇。
宋鶴眠直接無視他,跟老同學們走一塊:“走走走,我們去找修羅,他現在教幾年級來着?”
“傅班現在教初中部,初一,也不是班主任,可能是當年被你傷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再教多一屆宋鶴眠這樣的,頭發不保。”
宋鶴眠:“……”倒不至于吧,傅晏修頭發看起來挺多的。
他抱着花束和錦旗,跟着一行人走上教學樓。
初中部教師辦公室很安靜,基本沒老師在辦公室裡,隻有靠窗的辦公桌旁坐着道斯文矜貴的身影。
他靠在椅背,翻動着書本,窗外的光線落在身上的藤色雅緻灰襯衫,剪裁精緻得體,襯在他身上竟有種歲月靜好的優雅知性。不知道人以為是出身豪門世家的文藝大少爺,誰能想到這幅頂好的皮囊下竟然是政治老師。
“傅班!”
“傅班我們來見你啦!”
“傅班好久不見!”
正随後拿了本書看的傅晏修,翻頁的手一滞,他擡起頭,側眸看向門口熟悉的學生們,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一行人中最顯眼的抱着鮮花還有疑似‘錦旗’,笑顔如花的宋鶴眠。
傅晏修:“……”這滑鐵盧,準備要做什麼。
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他微笑合上書本,站起身:“好久不見,大家看起來都長大了不少,都工作了吧。”
“對啊,連宋鶴眠都找到了哈哈哈哈哈。”班長把宋鶴眠拉到傅晏修跟前:“傅班你看,當年你最頭疼的學生都找到工作了,他說什麼都要買花跟錦旗來送你,你肯定好久沒看到他了。”
宋鶴眠猝不及防被拉上前。
兩人四目相對。
“……”
“……”
竟有種社交場突然遇見熟人要裝不熟的感覺,明明上周才剛見過。
“對,好久沒見了。”傅晏修見宋鶴眠低着頭,跟隻小鹌鹑似的,腦袋都快埋進鮮花裡:“小眠同學竟然還給我買花了,真是個乖孩子,老師很欣慰。”
宋鶴眠被這聲“乖孩子”應激到,本來是想打開卡皮巴拉錦旗的,突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摸摸腦袋,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是老師你有耐心啦。”
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插着兜從門口走進來。
傅晏修應聲擡眸,扶了扶眼鏡:“哦?這不是陸野嗎,你回國了?”
“傅老師,好久不見。”陸野從同學中走上來,停在宋鶴眠身旁,他目光落在傅晏修臉上:“老師看起來還是那麼帥氣。”
傅晏修扶了扶眼鏡,從容笑道:“你看起來好像高了很多。”
宋鶴眠緊緊盯着陸野,生怕這家夥因為剛才的事公報私仇,會當着所有人面前說出他和傅晏修相親的事,那就可太吓人了。
于是他拿着錦旗,深呼吸一口氣,是時候看他的表演了。
“感謝傅老師在這些年裡對我的耐心教導,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我宋鶴眠感謝你!!”
突然,辦公室爆出一段感恩的話,驟然打斷了上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在了宋鶴眠身上。
傅晏修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就被塞了一束花,他抱住花束,目光徑直撞入圓滾滾的眼睛裡,雙眸澄澈透着幾分靈動。
“?”
宋鶴眠深呼吸,拿着錦旗的兩端,朝着傅晏修果斷展開錦旗。
傅晏修知道是錦旗,但在展開錦旗的那一瞬間,多少還是出乎意料了,又看見那隻棕色豬舉着手,上回是舉着‘新手上路’,這次是‘壽比南山’。
“……”
别說,求别念,很尴尬。
宋鶴眠目光真摯看着傅晏修,聲音嘹亮:“傅老師,學生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擲地有聲,不知道樓下聽見沒。
傅晏修閉了閉眼。
想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他就知道,能連續四年政治考試都不及格還理直氣壯說題目有問題的能是什麼臉皮薄的家夥。
“來,老師,抱一下!感謝有你!!”宋鶴眠走到傅晏修跟前,張開手臂,踮起腳強硬跟他來了個擁抱,而後湊近對方耳畔,壓低聲悄咪咪說:“祝老師長命百歲哈~”
“……”
隔着鮮花,青年單薄的手臂環來香氣,落在耳畔的話語輕如棉花。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擁抱結束了。
宋鶴眠放開傅晏修,拿着錦旗站到他身旁,笑眯眯朝着其他五人招手:“來來來,我們來合影一張。”
傅晏修聽到還要跟這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棕色豬錦旗合影:“……”
等下不會還要——
“拍完我還要發朋友圈呢。”宋鶴眠說。
傅晏修:“……”
他腦海裡忽然浮現他爺爺說的話:
——晏修我跟你說,這孩子長得可好了,我一看那照片就知道這孩子肯定乖得很。
乖?
這社交土匪可把他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