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聲起,一排排碧色水袖接踵而來,領班的舞女一襲淺黃羽衣,頭戴雀翎,鬓挂珍珠面紗。
腰間系着細小鈴铛,踝上裹着金钏,一舞,響起清脆的鈴兒聲,伴着悅耳的竹音,相得益彰。
看客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神情。
沈雁栖不習慣穿得這麼清涼,輕輕動彈鈴铛就貼緊了自己的肌膚,别提多難受。
她到處找尋慕容安的身影。
先前許是過于緊張的緣故,她們被生生擠散了。
舞女個個帶着面紗,身形也大差不差,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了。
起初的舞她還勉強可以跟上,可對于跳舞,沈雁栖一竅不通,這一跳定是要露餡兒的。
腳被人踩了幾腳,那人卻沒有跌倒。
無意中她看到了陸行雲,那人面色不佳,看來是傷才好,正好他那個位置有個空缺。
她緩緩移步過來,看清他的面容,心緒更加不穩,這時想與他說點什麼,但就算到了他面前,與他單獨相處,她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的。
幸好帶着面紗。
手指輕置于珍珠鍊下,抻開四肢,她有樣學樣,看着其他人的動作,腰臀跟着扭動起來。
陸行雲擡頭的瞬間瞥見熟悉的眉眼,酒杯不穩,險些落下。
一晃眼,她隐入舞女當中,讓他徹底找不到了。
沈雁栖又絆了一腳,差點摔個狗吃屎。
“你是做的什麼!”
是領隊的女子救了她,此女悄然繞到她身後,聲音很輕,沈雁栖沒有聽得很清晰,但是能猜到此人對自己的不耐煩。
“我是故意為之,吸引注意力,那樣不是便于你們行事嗎?”
沈雁栖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女子眼中怒氣立即消失不見。
“是個好辦法。”
說完,步伐就沖陸行雲而去。
沈雁栖忙拉住那人的手。
“可否交給我?我們的性命可不能都交代在這裡了,我來,你們一定要逃出去。”
她說得情深意切,女子過于感動,留下兩行淚。
“多謝妹妹,不過你錯了,是那裡。”
此女手腕反扭,送沈雁栖走向成王的方向。
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腳都動作也越來越亂,身旁的舞女像是沒看見,反而替她遮掩,仿佛是知道她的身份一般。
同時她瞧見慕容安也在這邊,并且舞步都甚是熟練。
沈雁栖明白了,真正要行刺的是成王!!
她揮着水袖靠近慕容安。
二人距離成王太近,一旦說些什麼,一定會被發現。
沈雁栖隻得用手裡的布條提醒她。
慕容安莞爾一笑,蓄勢待發。
目光妩媚,朝着成王看過去。
足尖将起,她正要運力,沈雁栖旋轉了兩個半圈,拉住慕容安的手臂,使她倒退幾步。
她們後方還有其他蓄勢待發的舞女。
她們早已做好了充足準備,慕容安不成,她們便補上來。
現下她們的計劃全都亂了,看向沈雁栖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恨意。
慕容安握着沈雁栖的手肘,令人騰與半空,自己下了半個腰,咔一聲,似乎腰上受傷,但她還是将人送到地上。
沈雁栖驚魂未定,剛才太快,她來不及做僞裝,眼眸瞪得足有葡萄大。
小腿突然抽了一下,跨了一大步,在衆人面前露了醜态。
成王面色難看,呵斥吹笙的樂官停下,沈雁栖主動拿下自己的面具。
“臣女沈雁栖,無意冒犯王爺,應公主之邀進宮,未曾想迷失了方向。”
“公主?不知是哪位公主啊?”
怒氣倒是收斂許多,沈雁栖擡頭,直起了身體,正好把慕容安擋住。
她無言以對,這次事情不在她計劃之内,這會兒頭疼得不行。
“公主,好似……不記得。”
她本想說辰溪公主,但是陸行雲就在旁邊,這樣說不妥。
“我什麼也不記得,不知怎麼的,衣服換上了,然後糊裡糊塗被,咳咳,送上來。”
手摸着額頭,指甲扯開已經結痂的傷疤。
口鼻微顫,一條血直勾勾流下。
她用指節處按了一下自己的傷處,眩暈感來得更為猛烈。
身體倒下,快落地之際陸行雲前來扶住她。
“皇叔,人已經暈了,不過誤會一場罷了,隻是為何會出現在皇叔行宮,又為何受這麼重的傷?皇叔想好該如何向定國公交代了麼?他可十分寶貝這個女兒。”
成王這會兒收起怒容,目光流連在這二人身上,最終集中在沈雁栖點臉上。
他遂起身,走到陸行雲身旁。
“太子這是以何身份為這丫頭出面?定國公,沈琢的女兒?怎麼不曾聽說?”
他手裡還捏着酒杯,随後一飲而盡。
陸行雲将人拉到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