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都有,你們剛才的話我也都聽見了,那個雁栖,我和安安,我們……”
他不再言語,隻是面上一味泛紅。
“你們什麼,某人幾日前還信誓旦旦的,她可是成王看上的女人,你幾個膽子,敢和成王争?”
“成王?虛有其表的廢物,從前的敗者,如今也會是敗者,走着瞧吧,你少給我長他人志氣,怎麼說也認了我做哥哥,我可是打心底裡把你當妹妹看待了。”
他慶幸自己沒有對她太過分,這可是太子妃,太子心尖上的人。
“信你就有鬼了。”
沈瑜另派幾人與沈雁栖一道将沈琢送出去。
這一出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張氏第一個嚎叫:
“國公爺!”
沈雁栖捂了捂耳朵,接着交代了沈琢的侍從去請大夫,而她裝模作業地掐人中。
“可憐父親,為了母親借酒澆愁,父親,我知道你心中難過,斯人已逝,母親也不願意看到你這般神傷,父親你醒醒啊——”
她死命地吼拼命地叫,旁人要接近沈琢她一個也不讓,仿佛魔怔一般。
“來人,把二小姐擡走。”
這話出自沈如錦之口,終于來了。
沈雁栖看到她,戲瘾一下就來了,猛地撲上去,左手掩蓋着右拳,往她脊背上來了數下,力道用得足足的。
她疼得身體繃住,将要出聲,那一點聲音都被沈雁栖的鬼哭狼嚎給掩蓋了。
“姐姐,是我的錯,我沒有幫你照顧母親,你打我,打我吧。”
手腕愣是被攥出一個紅印,由于沈雁栖的速度太快,哭聲又急又密,沈如錦不能分辨自己是不是真打她了。
忽然——沈雁栖跌了一跤,手心都擦破皮來。
“我的手臂,我的腿,動不了,嗚嗚……”
由于嘶吼過度,聲音接近沙啞。
“姐姐,我不怪你,真的。我沒照顧好母親,讓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臉面蓋住胳膊,身體不斷抽抽,哭得撕心裂肺。
這時沈老夫人看不下去才來扶她。
“靈堂不見你有反應,在這兒鬧什麼。”
“您可知哀默大于心死的道理?靈堂那會兒我看不清人,腦子懵懵的,跟失了魂兒一樣,母親帶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忘記!父親和母親多年夫妻,可想而知,我更擔心的是父親,祖母,我……”
她手撐着地面又接連倒下,老夫人急忙把人攙在懷裡。
“怎麼傷這樣,快快,大夫快來瞧瞧。”
剛為沈琢忙活完的大夫又奔向這邊。
“手腕、腳腕都有擦傷,這腿,姑娘且試試能不能動。”
沈雁栖假意配合,一動一尖叫,身旁的沈老夫人吓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不要怪姐姐,是我不好,惹娘親和長姐生氣,這幾日娘親一日都不曾見我,想必是前些天的病症又嚴重了,沈瑜大哥送來的人參我也給娘送去了,娘的病好些沒我也不知道,祖母,你讓大夫,找神醫給娘親看看好不好……”
她抽噎着說,一下又一下的,沈老夫人看着揪心得緊。
“你都成這樣了,何苦再關心别人,日後祖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沈老夫人看向沈如錦,“你是姐姐,怎麼着也得照料妹妹,怎麼不見你問候你妹妹一句?”
“我……”
沈如錦啞口無言,她怎麼可能對沈雁栖有好态度,就是做做樣子也惡心壞了。
“妹妹,可,好些了。”
态度上是極其敷衍的,沈老夫人眼色冷冽,沈如錦挺直腰闆,說道:
“祖母,先不說我是姐姐,哪有我問候她的道理,其次我是太子妃。”
此話一出,不言而喻,她是想拿身份來壓沈老夫人,而這恰巧也是沈雁栖樂見其成了。
沈雁栖忍着劇痛站起身來。
“祖母,不就一點點小事嗎?何必跟姐姐過不去呢?我壓根兒沒事,你看我還能走呢。”
她搖搖晃晃轉了個圈,最後緊緊抓着老夫人的袖子,不經意間袖口沾上自己的血。
“對不起,我幫你擦。”
沈老夫人滿是皺紋的手背覆蓋在她手背上。
“不必。”
眼裡懼是贊賞。
“你母親死了,之後祖母為你撐腰,你無需害怕。”
“嗯嗯!”
這會兒沈琢也已經醒了,兩個女兒同時呼喚他。
“父親!”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臉上略帶灰塵的沈雁栖,此女從老夫人懷裡踉踉跄跄地奔向他,靠近他時忽然跪下,膝蓋觸底而響,聲響大如雷,必定傷筋動骨。
“父親,母親已經走了,您不要再神傷了,您知道我剛才看見您頭上的傷我有多難過,從小我就渴望見到父親,回到晉中,您公務繁忙,我們也難時時見到,您不想想我,想想祖母,我自小性子野,給您惹了很多麻煩,這些我都能改的,但求您不要傷害自己,整個定國公府都仰仗着父親。”
她不停扒着自己額前的碎發,看似是擦淚,嘴唇蠕動不休,飽滿的眼淚簌簌落下,饒是無情人沈琢,此刻也有所動容。
看沈雁栖模樣,受了傷還第一時間奔向他,寬慰他。
他瞥了一眼沈如錦,不過挪動寸步而已。
“栖兒,你趕緊起來。”
“我,起不來,腿疼。”
眼皮耷拉下來,暈在地上,沈琢抱着她回到她的院子,多安排了幾人伺候沈雁栖。
書房中,僅有沈如錦與他。
“你今日太過了。”
“哼,難道您也認為是我故意的?我病成這樣,如何能害她!”
沈琢緩緩從書桌邊起身,扔了一大沓紙張落在沈如錦腳邊。
“裝病?你真把我當傻瓜糊弄了?”
“父親,不是,我,我……”
“不必多言,聽說你最近和慕容瑾走得很近?”
沈琢手心轉着兩個核桃,雙眼不停審視着沈如錦。
“我,瞞不過您,但是,但是他威脅我,我不得不如此,父親您有辦法幫我嗎?”
沈如錦噗通一聲跪下,聲響卻不如沈雁栖的。
“我區區定國公,怎麼敢勞煩太子妃下跪?”
明顯,他不吃這一套了,沈如錦渾身冒冷汗,前有狼後有虎,她的處境可說十分艱難了。
“父親我是你的親生女兒求求你的,我一直是站你這一邊的,從我的态度您應該看得出來啊!”
她匍匐着去求沈琢。
沈琢沉默許久,說道:“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