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權到了韓若年手裡,玉盞等宮女内侍也需要她來定罪。
長公主仁慈,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上,給玉盞留了個全屍,賜毒酒一杯。
被她陷害的小内侍其實無辜,隻打了二十大闆,割了舌頭。
其餘偷盜的内侍宮女,重則打闆子,輕則攆去馬鵬之類的地方。
因為玉盞的口供裡說和林寶廷是對食,林寶廷也被打了二十大闆。
林寶廷一直喊冤,表示自己和玉盞沒關系。
但是玉盞口供在那擺着,還有繡屏等人作證,說親眼見過他與玉盞私下往來。
和宮女結為對食,總比投靠攝政王往宮外送消息要好。林寶廷最後就認了,結結實實挨了二十闆子。
他在屋裡養傷時,張俠來了。
林寶廷心中恨張俠這老東西會鑽營,如今雖無總管之名,卻幹着總管的活兒。這段時間帶人搜查内侍宮女的屋子,風光得很。
恨歸恨,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長公主明擺着嫌棄他,他以後還不知到哪兒去,可千萬别跟那幾個偷東西的小内侍一樣去喂馬,刷馬桶。
他長得讨喜,說話伶俐,進宮不久就到了主子跟前伺候,根本沒受過那樣的苦。
他就想着,和張俠求情,讓他在陛下跟前提一提自己。陛下念在這麼多年的主仆情分上,說不定能給他安排個稍微好一點的去處。
他于是強忍着疼痛,爬下床要給張俠磕頭,口中喊着:“張爺爺…… ”
張俠嘲諷一笑,他在宮裡時間長,見慣了這種,昨兒還是主子身邊的紅人,今兒就成了被主子攆出家門的狗,點頭哈腰的想求條活路。
他把人連拖帶拽的扶起來,“林總管不必客氣。”
“張爺爺您可千萬别這麼稱呼,從前是我不懂事。”林寶廷屁股一挨床闆,疼得龇牙咧嘴。
“你确實不懂事,當奴才的,最怕背主。”張俠扶着林寶廷趴好。
林林寶廷聞言,差點又彈起來,張俠怎麼知道他背主?
張俠按住他,“玉盞該招得都招了,蒼耳子的事情你雖未參與,卻知情不報,按理應是死罪。”
林寶廷聽着張俠的話,吓得牙齒都在打顫。
張俠語氣不急不慢:“但是咱們陛下是為仁主,念在你服侍他多年的份上,舍不得殺你。”
林寶廷一下想到了那日陛下讓自己背鍋,又給自己賞了一錠銀子的事兒。
陛下當時的眼神中有愧疚還有不舍。
“陛下時常念着林伴伴你……”張俠歎息道:“攝政王讓他找個人接替乾清宮總管的位置,陛下始終沒答應。”
林寶廷回頭看向張俠,“不不不,陛下信任張爺爺您……”
“那咱家也代替不了你。”張俠笑了下,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這是陛下讓我給你的棒瘡藥。”
林寶廷顫抖着手接過那小藥瓶,又要爬下床叩謝隆恩。
張俠這次沒攔着他,讓他朝着興聖殿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
“陛下說,你若還認他這個主子,就養好傷原回乾清宮伺候。若沒臉見他,就去掃佛堂吧,那兒的活輕松。”
跪在地上的林寶廷聽了這話,終于忍不住大哭出聲,一邊哭一邊抽自己耳光,“我不是人!是我對不起陛下!……”
張俠靜靜看了一會兒,才讓他停下,把他扶回床上,“行了,好好養着吧。”
張俠說完就走了,林寶廷一手握着那小藥瓶,望着房梁出神。
陛下什麼都知道了,還願留他一條命,無論是念在主仆情分上,還是為了别的什麼,他都要抓住這個機會,效忠陛下。
他從前和攝政王聯絡上,願意為攝政王送消息,是因為那時候的小皇帝就是攝政王的傀儡,連小皇帝本人都要看攝政王的臉色,他這個當奴才的,要想出頭,還是得聽攝政王的。
但現在看來,小皇帝根本沒那麼簡單,他手裡抓着攝政王的大把柄。說不定哪天就能扳倒攝政王,順利親政。
如果他一直效忠陛下,别說乾清宮總管,就是整個大内的總管,都有可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