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了把椅子坐着,吉他搭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勾着琴弦,輕柔的音樂從他的指縫間緩緩流出。
總在漫長夜裡相會
多快樂的秘密沉醉
流浪的靈感交錯飄過天空
地上我們獨自舉杯
剛剛那個鋒芒畢露的少年好像隻是一瞬間的事,此刻他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刺,注視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向你講述着他的故事,聲音裡有種如水般的溫柔。
你看那星空流轉去宇宙孕育詩句
潮水上升雲幕彌漫人間的相遇
明亮濕潤眼睛呼之欲出的愛意
這怯懦和勇敢無關身份結局
千萬人從千萬角落向愛人奔去
哪怕注定不會圓滿也要繼續
我們寫着浪漫命運走過傷痛廢墟
留下了痕迹才活下去
大家都安靜地聽着,沒有人再尖叫或者吵鬧,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齊揚的聲音低沉但富有質感,因此在這空曠的黑夜裡顯得更為突出,歌聲飄散開來,落在每個人的心間,使人不由地為之沉醉。此刻的舞美也隻剩下了一束簡單的白光,從頭頂開始落下,一直到齊揚的發間、衣服,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月亮般的銀輝,在渾濁的夜色中,這便是唯一的光。
再借一份故事力氣去面對
幸運的人才能一生無憾無愧
我隻想要茫茫人海和你擦肩時候
一個認出彼此的機會
這首歌讓宋之雯對齊揚的印象大為改觀,原來他唱歌不是一味地嘶吼、炫技,轉換成抒情歌的時候也能牢牢抓住聽衆的感情。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時候,許多人還沉浸在情緒中出不來,或多或少都通過這首歌想到了自己的一些經曆。
齊揚拿着吉他站了起來,和其他成員一起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今天的演出就已經全部結束了,感謝大家的觀看,祝大家晚安。”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還特意壓低了聲音,拖長了尾音,聽起來更加蠱惑。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燈光就瞬間熄滅,樂隊的成員消失在了舞台後面。
宋之雯偏過頭來看向舒青竹:“我們也走吧,今天感覺怎麼樣?”
舒青竹這才從做夢的狀态裡醒了過來,心服口服地點點頭:“我終于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他了,這誰能不喜歡啊?我的天哪他那個聲音簡直是人間蠱王,聽得我心裡一顫一顫的,可惜前面都是人沒多拍幾張照片。”
宋之雯笑了:“我老早跟新媒體中心的同學打過招呼了,照片少不了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舒青竹興奮地挽住她的胳膊,“到時候一起分享一下。”
回到寝室,楊靈和鐘小歡早就已經洗漱完畢,癱在椅子上追劇。聽到有動靜,楊靈首先摘下了耳機:“你們怎麼回來得那麼晚?”
舒青竹找到了可以分享的人,立刻叽裡呱啦地把剛才看晨星樂隊專場的感受講了一通,語氣裡都是贊賞。
鐘小歡疑惑:“你們是怎麼搶到票的?我去排都排不到。”
“我們社長送了兩張票。”宋之雯如實回答。
“真好,希望下次我也能看上吧。”鐘小歡戴回了耳機。
舒青竹還沒有說個痛快,拉着楊靈繼續喋喋不休:“你還記得上次那個‘奶油蛋糕’不?我今天又遇到她了,跟你說她可惡心了,明明是社長送的票,搞得好像我們搶來的一樣,對我們陰陽怪氣的。”
“是嗎?那确實蠻煩的。”楊靈跟着她抱怨了幾句,這才讓舒青竹把情緒都發洩完了,停了下來。
宋之雯拿出電腦,開始寫今天的稿子。舒青竹經過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寫稿?你們部長這麼壓榨你?”
“他沒催我,是我們吉他社還要寫一份,我想着快點寫好交上去,畢竟剛進來做事還是積極一點。”宋之雯解釋道。
舒青竹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加油,一個人要打兩份工,真慘。”
宋之雯寫稿子一直寫到後半夜才把第一份稿子寫完。第二天早上起來又繼續馬不停蹄地寫,趕在中午之前把兩份稿子發給了林嘉和還有韋峰,吉他社的順便還幫忙排了個版。
晨星樂隊的那期推文一經推出,便創下了學校公衆号浏覽的曆史新高,尤其是項婉拍攝的照片受到了一緻好評。許多看過演出的同學借這個機會在下面留言發瘋,沒看過的懊喪地發誓下次一定要去看。
這樣的熱鬧一直持續了好幾天,導緻宋之雯去上心理課的時候看到齊揚還有點陌生。褪去了舞台上華麗的服裝,他今天隻穿了一件基礎款的卡其色大衣,頭發有些淩亂,在人群中卻依舊顯眼。
他擡起頭,看宋之雯愣在那裡,側身讓了讓:“愣着幹什麼,坐進來啊。”
好在宋之雯剛坐下,心理老師就走了進來,開始上課:“上次大家交的作業我都批改了,看得出來大家對對方身上的特質都觀察得非常細緻,并且很多人也是願意去接受對方身上的不同的,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宋之雯想起了自己寫這張紙的時候,列了齊揚的優點無非是長得帥、唱歌好聽這些,缺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