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澄沒有想到,疫.情會如此來勢洶洶。
她初中時,就曾因為疫.情居家學習過幾個月。後來形勢漸好,她整個初三都是在線下學習的。
卻不想高一第二次月考還未來臨,它就卷土重來。
起初隻是校園中傳聞有一個人陽了。
可到了後面,疑似生病回家的,變成了大家身邊的人。
這一天早上,餘澄和周圍的同學們一樣,戴着寬大的藍色口罩,正認真聽着台上的語文老師講課。
韓康安突然推門進來。
他掃視班級一眼,向語文老師點點頭。對方會意出去。
韓康安站在講台上,一錘定音:“咱們班昨天請假的宋同學,剛剛檢測結果出來了。”
“是陽性。”
他掃視一遍班裡面的同學:“學校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決定從今天起暫時停課。你們趕快收拾一下東西回家吧。”
韓康安與語文老師一前一後走出了教室。
門掩上的那一刻,教室裡的騷動終于抑制不住了。
不是恐慌,甚至還有些開心。
“終于不用上課啦!”
“好兄弟,回去王者峽谷見啊!”
“這下我和我的手機就能長相厮守了!”
董茵一邊從櫃子裡整理她要用的書,一邊跟餘澄說:“餘澄,你覺得這次咱們要多久才能回學校?”
餘澄看她:“不知道啊。”
餘澄向來是個會想很多的人。其他人随便裝點書就走了,她卻不願錯過任何一本可能需要帶回家的書。
收拾着收拾着,周圍的人基本走光了,書包也滿了。
除此之外,她桌子上還堆疊起一沓高高的書。
即将出門的董茵:“......”
她擔憂地看餘澄一眼:“餘澄,你這...怎麼搬回去啊?”
餘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計。”
什麼妙計?硬搬呗。
作為全班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餘澄很自覺地關上班裡的燈,用腳把門踢上。
為什麼是把門踢上,因為她實在是騰不出手......
她想了想,把書放在桌子上,又認真掃視了班裡一圈。
窗戶關上了。
書架上沒發完的作業被取完了。
欸,等等,書架?
看着書架底層放着的一疊嶄新深藍色垃圾袋,餘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神奇的想法。
*
地鐵站裡,餘澄背着書包,緩慢前行。
手中還拿着一個...滿滿的大垃圾袋。
裡面裝的倒不是垃圾,而是她裝不進書包裡的書。
雖然總重量沒變,但好處就在于,她總算是騰出了一隻手。
能勉強輕快些。
隻是,她一路走着,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感覺垃圾袋有點脆弱啊。
下一秒,這不詳的預感就成真了。
“刺啦——”
大小不一的書本散亂灑了一地。
餘澄低下頭查看狀況,與塑料袋裂開的那條大縫面面相觑。
這質量,也太差了吧......
場面實在有些好笑,但她實在顧不上笑了。
連忙蹲下來,去收拾這一地狼藉。
路過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但他們大多都行路匆匆。
許是害怕感染,沒有人停下來幫餘澄撿書。
餘澄心裡倒是也沒有多大起伏。
形勢這麼嚴峻,她理解所有想要自保的人。
健健康康。是在這個不平的時期,所有人最大的願望。
她準備把地上的書按大小堆到一起。還是雙手把它們抱回家去。
唯一頭疼的,就是地上那破了個大洞的垃圾袋。
要是帶着它走一路......
未免也太拉風了吧。
餘澄忙壘書忙的不亦樂乎。
于是,就沒有注意到——
來去匆忙的人群裡,竟有一個人,停下了腳步。
一輛牛油果綠色的小推車從她身後出現,慢慢悠悠向她晃了過來。
餘澄擡頭望向小推車飄來的方向。
賀頌之長身玉立,一雙眼含着笑意望着她。
他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口罩掩去了下半張臉,就更顯得濃墨重彩。
眼仁像琥珀一樣純淨,卻又流轉出耀眼的光彩。
“學妹,怎麼這麼狼狽?”
他說完這句話,俯下身來。
把兩邊的袖子挽起來,和餘澄一起壘起了書來。
動作利落,不到一會兒就把所有書解決到位。
賀頌之做事的時候極其專注,隻看眼前事。
總算把書解決完了,他才注意到一旁孤零零的垃圾袋。
看向少女顯得有些伶仃的身影,他還是沒忍住發問:“你拿這個裝書嗎?”
餘澄回頭,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這個做法有些奇怪。
她不自然地把一縷溢到前面的頭發别到後面去:“嗯,實在無計可施。”
賀頌之還是沒忍住,輕笑一聲:“你這個方法,還挺别緻的。”
他拍了拍那輛牛油果綠的小車:“喏,我的車。别硬扛了,讓你的書坐我的車回家吧。”
餘澄點點頭:“嗯。謝謝學長了。”
賀頌之完全沒讓餘澄再去動那沓書,他稍一用力,就将那一沓書搬上了他的小車。
本就被書塞的滿滿的小車瞬間又高了一層。
看着就顫顫巍巍。
看着餘澄擔憂的眼神,賀頌之寬慰她:“沒事,它沒那麼脆弱。”
他略微俯身,将小車往前推:“我們走吧。”
小車就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歪歪扭扭地艱難行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