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容收了收,“是啊,但有兩個是小母豬,不劁也成的,你要是擔心遇不上劁豬匠,就選母豬。”
聞秋笑了笑,“我買公的,我自己會劁豬。”
“啊?”王氏覺得好笑,“可不要瞎說,這活兒是男人幹的,我家那口子會醫人都不敢随便動刀子,哪個女人家會劁豬?”
長溪村不大點地方,聞秋跟王二嬸的争執王氏有所耳聞,隻覺得聞秋伶牙俐齒,但劁豬這事兒沒有人會當真。
聞秋也不指望别人一下就相信自己,道:“這樣吧,我們這就去挑一頭公的豬崽,說好價錢,我把錢付給你,這頭豬崽就是我的,等日頭落山它也餓了,我把它閹割,放在你這裡養着,傷口長得差不多我再來接它,若是我劁豬手藝好,你家的豬崽就都讓我來閹,按照其他劁豬匠的價格付錢給我。”
“這……”
王氏心下飛快盤算,聞秋給了錢,就算那個豬崽被聞秋閹死了,她也完全沒有損失,如果真的能成,那她家一窩豬都可以有着落。
盤算明白,王氏應了下來,“成,先說好,出什麼事你自己負責,跟俺家沒有任何關系。”
聞秋點頭,“那是當然。”
确認下來,王氏便帶聞秋去了豬圈,母豬瘦得皮包骨頭,豬崽堆在一起你壓着我我壓着你,睡得很香。
有人來到豬圈,豬崽子們驚醒,仰着頭吭哧吭哧的,盼着人能扔點吃的進去。
觀察一會兒,聞秋扒拉着選了一個相對瘦小皮毛光滑的,幹瘦了些卻很精神,很健康沒毛病,隻是兄弟姐妹太多吃不上幾口豬食。
“就這個吧,我身上隻有一百文,成就成,不成也沒辦法。”
聞秋吃定王氏豬崽難出手,說了一個她認為合适的價錢,沒給王氏回旋的餘地。
平時豬崽六文到八文一斤,貴的時候能賣到十文左右,聞秋選的這一頭豬崽二十多斤重,要是擱平時,按最低價稱斤都要賣一百三十文上下。
但現在村裡養得起豬的人家都已經養了,養不起的也不會想養。
豬都選好了,王氏無法隻能答應。
這窩小豬本不在計劃中,四月份山上豬草茂盛,大夥兒都會豬牽着上山拴在豬草多的地方,讓它吃着豬草人去幹活,隔一會兒挪個地方拴,一天下來豬就飽了,不需要喂。
結果王大憨家沒錢劁喂來殺的公豬也放在外面,還是沒拴着的,等她去給自家的豬挪地方發現不對,已經來不及了。
同一天,王二家的母豬也是這樣着了道。
聞秋把錢數給王氏,将劁豬刀拿出來,借劉老頭家的竈,用開水煮了兩刻鐘。
等劁豬刀煮沸消好毒,太陽已經不是那麼毒辣,閹豬不能選正午,氣候炎熱容易出血發炎緻死,也不能喂飽之後閹割,現在時辰正好,日頭西沉豬崽已餓。
聞秋找王氏要了點鹽,化作鹽水裝在碗裡放在一邊,再從竈膛裡篩出一把幹淨的草木灰,“大娘,麻煩你幫我把豬抓出來按住。”
見聞秋來真的,王氏連連搖頭,“我不敢,我去把大郎叫來吧。”
“行吧。”聞秋應着,從前豬場裡有架子,她一個人就能閹割,但現在換了身體也沒有工具,還是讓人幫忙摁着穩妥一點。
王氏出門去叫地裡幹活的劉大郎,聲音不小,聽說聞秋要劁豬,劉二郎劉三郎以及劉老頭都回了家。
詢問一番,确認無誤,劉大郎去豬圈把聞秋選中的豬崽抓出來,按照聞秋的要求摁住。
豬崽固定好,聞秋撈了一把鹽水搓洗要下刀的部位,周圍的皮膚都洗幹淨之後才開始閹割。
從底部下刀,割開白膜,凄厲的豬叫聲仿佛對聞秋毫無影響,她手法幹淨利落一氣呵成,刀口整齊剛好能擠出睾|丸,捏住睾|丸往外拉扯直将精索扯出切斷,用豬毛把傷口糊住,抓一把草木灰摁上。
“好了,今晚不要喂太飽,往後像平常一樣就行。”聞秋交代王氏,将豬崽放回豬圈,看上去與之前沒什麼兩樣。
劉大郎幾人看得瞠目結舌,他們無法想象,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會劁豬,而且眼都不眨一下,手也不見抖。
劉老頭問聞秋:“不知你這劁豬的手藝,是從哪裡學來的?”
“來這裡之前學的,你們好生養着它,等過個兩三天傷口長得差不多,也該相信我的手藝了,我來接它的時候順便閹割其他幾頭。”聞秋打了個馬虎眼。
“行。”劉老頭開始重新審視聞秋,之前每次見聞秋,聞秋都被顧老二打得鼻青臉腫,他以為聞秋就是個一般的弱女子,今天這一遭下來,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我就先走了,過幾天我再來。”聞秋收拾好刀具,背上背簍。
恰好顧雲山回轉,看聞秋背着空背簍,不禁問:“嬸嬸,豬沒買成麼?是不是價錢談不攏?”
聞秋搖頭,“買成了,我順手閹割了,為了避免閹割應激反應過大,先養在劉叔家。”
顧雲山驚詫愣了片刻,他心底其實也不相信聞秋真能劁豬,但劉家衆人的神情寫的明明白白,聞秋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