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楸說明日沒事?
夏之蟬說明日她處理,問到他山峰就說他不知道。
但想來也不會問到他山峰。
她收尾,他在他那瘋子“師尊”手裡能活下來就好。
夏之蟬收拾一陣,再三看墨黑的地面看不出起火燒柴的痕迹,道:“我們走吧?”
段楸扯扯嘴角,聽話溫和:“好。”
北峰顧名思義在清門山的最北面,是個緊緊依靠主峰的山巒,不像南峰在主峰山裡。跨過一個橋,彎月在這都變大了,有害的大蟲很少,他們到來,雀聲起。
北峰位置背光靠陰,生長的都是抗陰喜涼的亂七八糟的樹木生物,刺棘直翹。
穿過白蒙蒙的霧走過橋鑽進一片枯木藤裡,烏漆嘛黑,在這殺人放火都不會有人看見。
橋上是棄屍之地,底下萬丈深淵。
過了藤林就是北峰入口。
夏之蟬心突突跳,剛站定,還沒擡頭仔細觀察這個層層疊疊的地方。
入目赫然是個籠罩一身黑色篷衣的人高馬大的北峰仆從。
一陣危險氣息猛烈撲來。
他不會說話。
下意識攥手緊握,夏之蟬沒作防禦手勢。
他臉在黑罩子裡,眼掩在帽檐裡,什麼也看不清。
夏之蟬走過場道:“我送你們峰的新徒弟過來。”
他擡手,示意讓段楸進去。
夏之蟬裝他一起示意,擡腿就走。
一柄削鐵如泥的雪光劍刃就在眼前,夏之蟬頓住了。
段楸看一眼這人,再看師姐。跟夏之蟬互相都看出了對方眼裡茫然的懼意,段楸見眼色:“師姐?你回去吧,我明日過來找你,你下山小心。”
夏之蟬還卷在這劍刃的寒氣裡,喉嚨微動,彎眼道:“好。”
有些“人”強大到他一招間就定勝負,定出你的生死,氣勢猝然龐高,讓你感受到什麼叫宵小蝼蟻。
夏之蟬回頭,咬着牙,一臉恨意。
段楸跟這個“人”上山。
山下沒“人”看管了。
段楸回頭一眼。
發現又有個和他身邊一模一樣的“人”在看守。
段楸扭回頭。
裝沒看見。
問了幾句這個“人”話,他一句沒回。
走過一條彎彎扭扭的小路,到了一座方正有幾扇門的木屋前,四周包括屋内一片漆黑,這“人”消失,段楸緊了緊臉,推門進去。
進去一道喝血吞肉的聲音響起:“你終于落到我手裡啦!”
段楸手比腦子快,打開了門,一隻手極速如風,把他帶進房裡,背後門砰的關上。
段楸腳尖擡起,懸在門扉上,被一隻手死死掐住他脖子。
段楸臉色瞬間掙紅,眼前是師尊的猙獰發病的面孔。
段楸擡手掰他的手,這時痛恨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弱!
段楸笑了,心裡越大笑,表面越脆弱,他可憐問:“師尊、師尊……”
“帶我來的那是什麼東西,我瞧着甚厲害,整個山門都不敵。”段楸完整道。
陳武一頓,從沒見過一個個來送死的弟子說過這話,誇過他這一幫引以為傲的死士。他們死了後都不會知道殺死自己的東西這麼厲害。
他們通常都把頭低得很低,對他的死士諱莫如深。
陳武慢慢放下他,奇怪看他。段楸跪下來大口喘氣,空氣裡都是他一口黑牙和渾身腐爛的氣味。
他額頭汗如雨下。
“你怎麼不威脅我殺死你怎辦啊?”
他詞都想好了!
陳武再次動怒!提着他後領把他砸在門楣上!
段楸眨眨快要凸出的眼,少年臉龐瘦削,心底陰暗,一雙單眼褶薄薄的厲,“師尊想徒弟死怎麼都有理,但師尊找個徒弟就太麻煩了。”
陳武湊近他:“我怎的就麻煩了?”
陳武笑:“難道有人告訴你我這半輩子隻收了你一個徒弟嗎?!他們不跟你說我收了很多徒弟嗎?!”
陳武沒騙他,他之前是收過不少徒弟,然後他都嫌礙眼的全弄死了——
這念頭不就他上面說的話?陳武發現這個徒弟的聰明來……
陳武渾身發抖,滿臉溝壑。
段楸不蓋野心的垂眸盯他,平靜、死氣沉沉道:“徒弟不死會做你最堅實的前呼後應,和剛才那個人不一樣,徒弟會猜你所想做你最想做的,整個清門都是你的推崇,我是比夏之蟬還厲害的徒弟。”
曾經習武現今學毒的陳武激動的渾身更加止不住打顫了,他要有個徒弟,像他一樣,還像他所想那樣名震清門,他要把他的實力帶至整個大陸山下,人見人驚,鬼見鬼愁!!
陳武這麼一想,激動的不行了,他瘋狂戰栗,好久沒有的感覺了!
抓來一個妖不當死士當徒弟……
他顫顫巍巍爬到旁邊,結了個印,登時背後門被風大掀而開,門前門後站滿無數,數不清的一模一樣的黑衣。
這些都是他的死士。
他們早就死啦!沒有靈魂,沒有思想,隻為陳武和整個清門服務!
他們冷冷注視段楸像團腐肉。
段楸後背冷汗一淋。
“扶我!”陳武大聲說。
其中一個死士扶他起來,他正堂坐好,他要叫他正式拜師!
這個屋子陰冷的像陰曹地府。
擦了被凍的不能自已的鼻涕眼淚,陳武又一怔,臉色又變了,他從椅子上跪下去爬他面前,笑:
“你怎麼知道我就想有個聽懂人話的徒弟?”
他比平日見人的光天化日下更為癡狂,大笑:“但很久沒有也習慣了!你這麼說我就看你有多機靈!”
他疑心病太重,怕這孩子來日無法無天!他又掐住他的脖子!
段楸再次垂死掙紮。
像條快要死去的活魚被刺激到了在砧上跳動……
段楸掙紮小會就不掙紮了,勾起唇角,面中鐵青,聲如蚊呐,在陳武不以為意裡像地域閻羅低喃,“師尊,我隻是想活着罷了。”
陳武:“……”
陳武最最後放開了他。
他擡手。
饒他一命的轉身被死士扶起來。
他氣勢洶洶離開這個屋子。
他在段楸後面念念叨叨,顯然困惑過很一陣,就是不明白:“奇怪呀,夏徒弟身上沒妖味……也沒人味,不知道什麼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