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祭壇在湖底?”
“嗯,那是一個沒有光的地方。接口錨點的中心也在那裡。”
兩人劃動着船槳,巨殼慢慢地靠近祭壇的入口,直到殼子外圍發出了咔的一聲。便知道是這巨殼已經靠岸了。
江釉從船上下來了,踏上石台的那一刻,腦子裡重新出現一段十分清晰的音樂聲,仿佛就在她耳邊炸開了。
“蒼湖,這裡有音樂聲,像是一種帶着哀傷的交響樂。”她蓦然想起自己從來沒有和蒼湖說過這件事情。
“音樂聲?”他作為異常本身,根本沒有聽到過她說的音樂。
“是空間裡的某種頻率轉化的吧。”看來是一種腦電波頻率,而蒼湖本身就是異常,不會接收到這段。
“我想聽一下。”
蒼湖走過來,低下頭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間,在肌膚相觸碰的那一瞬間,一段頻率被他感知到了。
那是就是他生活了這麼多年裡,空間一直存在的頻率,它無色無味無法觸摸,但在空氣中震蕩着。
一直很喜歡人類大腦的構造,隻有她們才能聽到頻率的另一面,而他通過江釉的腦電波,終于聽到了這個地方的“音樂”。
蒼湖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江釉擡眸看向他,睫毛輕飄飄地掃到了他的鼻尖。
風從遠處吹來,湖面又開始蕩漾了。
哀傷的曲目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祭壇地上的石門打開了,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露出了背後旋轉直下的樓梯。
“我聽到了。”蒼湖輕笑着對她說:“我們下去吧,該...行動了。”
江釉應了一聲,和他一前一後的下去。
不知道是誰的手先勾纏,一點一點地試探,最後被她一手抓住,輕輕地牽在一起。
石階一路往下,一點光亮都沒有,但是每個石階的高度和寬度都是一樣的,隻要保持勻速和下樓的腳步,就不會踏空。
她掏出了手電,打開了之後卻發現手電筒的光就跟擺設一樣,根本沒辦法照亮腳下的道路。
這些黑暗就猶如一團厚重的霧一樣,總是把光線隔絕在外面。
走了約莫三十分鐘,她下一步就踩到了極其柔軟的地上,那地面還在...蠕動。
“到底了。”蒼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祭壇就在腳下?”江釉從背包裡拿出了消頻儀器,準備架設。
她将儀器架在地上的時候,那些軟乎乎的東西似乎很識趣地散開了。周圍傳來轟轟聲,驟然間周圍牆壁上的石燈都亮了起來。
暖藍色的微光從石燈裡發出,照亮了地下的部分地方。地上的東西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了,那是一團又一團的觸肢,它們縮在一起,但是又好奇地扭動着到她的腳邊。
有的還晃着攀上了她的腳踝,接着就被蒼湖冷着臉一腳踩了下去,疼得那小玩意兒蹿了回去。
剩下的觸肢都不敢靠近她了,害怕被蒼湖揍一頓。
消頻儀器上顯示着進度條,她一個人帶了三份儀器,主要就是擔心這個速度會比較慢。之前在北原野也見識過大空間裡消除接口的速度了。
“接下來,就是幫你重啟空間?”江釉轉頭看向他。
“嗯...需要消耗一些精神力。”
蒼湖帶着她走到了一處大型石像旁邊,石像是由不可名狀的觸肢們構成,它面前有兩處石鈕,需要兩個人按下去。
而她所對着的那個石鈕閃着微弱的光,将手掌覆上去之後,那團光更加閃耀起來,同時石像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蒼湖的觸肢覆上去之後,周圍的一切都震動起來,仿佛要坍塌了一般。隻有兩人所在的地方不被地震影響。
從祭壇裡有一束光沖出去,沖向了天空。風停了,雲也消失了,藍天發生了變化,扭曲了起來...
耳邊的音樂聲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激昂,而她的腦海裡逐漸出現了更多的片段...
當時的她從溶洞出來,到了黑森林,被肉塊肢團追擊,卻遇到了“蒼湖”,他當時隻是一團影子,模仿成了人的樣子。
被他的觸肢拉到了樹上,她順利地躲開了那肢團的追擊。随後他就消失在了黑森林深處。
在空間裡呆久了之後,她的精神被影響了,聽到了空間的頻率,那段頻率化為了一個聲音,指引着她前往一個地方。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什麼都看不清。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該完成儀式了...
儀式最後并沒有完成,她中途清醒了,從某個忽然産生的通道離開了祭壇深處。
...
現在想來,這個通道...可能是蒼湖給她開的...
當時她到了祭壇,分明站的是蒼湖現在的位置...祭壇因何為祭?
這麼一想,她猛地看向蒼湖,隻見他眸色暗暗地看着她,眼眸中帶着柔和的眷念和不舍...在她的面前,他的外表的皮囊化為星星點點,變回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想要掙脫自己按在石鈕上的手,但怎麼樣都無法拉起來,她的手仿佛被緊緊吸附在上面...
轟的一聲...空間的一切都變成了空白...包括面前的影子...
架設的消頻儀器孤零零地立在那裡,而她也孤零零地站在這個空白的世界裡...仿佛回到了奇點,一切都還沒誕生的時候。
驟然間眼前變黑了,仿佛這片純白的空間裡暫時關閉了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