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不遠處的霧中出現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他”擡頭了,似乎在看她。兩個人的視線在一瞬間交彙。
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聲音。
“完成儀式,重啟空間。”這個聲音與蒼湖的音色相同,卻有種更加冷漠的感覺。
現在看來應該是空間的頻率傳到她的腦海裡形成的聲音,她并沒有五年前那樣被影響精神。可她還是下意識利落地從樹上躍下。
來到蒼湖的面前。
“他”愣怔了一瞬,就這麼呆呆地看着她來到自己的面前。
這時候的蒼湖下半身都是由浮動的觸肢構成,上半身已經形成了人類的形态,是全身裸着的。眼眸依舊是那熟悉的銀白色,映着她的身影。
“不是說要完成儀式麼,你帶路。”江釉深吸一口氣後說,說完後佩服自己居然還有心情調侃。
“...”蒼湖沒有說話,隻是相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往霧裡走去,給她帶路。
“走太快了,跟不上。”她看着蒼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霧中。
前面的身形晃動了一下,但停下來等她了。她刻意走得有些慢,這一段路程是沒有記憶的,也許是她現在的操作改變了具體的事情。
蒼湖似乎知道她是故意走得這麼慢,還面無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觸肢伸過來卷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走。江釉被牽扯得有些趔趄,失笑着跟他拔河一般放慢腳步。
蒼湖也拿她沒辦法,終于有些生氣地瞥向她,卻見身後的那人勾唇淺笑着,仿佛冰雪消融得徹底。
江釉見面前的某人忽然停了下來,還有疑惑地問:“怎麼了?”
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開心的,隻是覺得這段路讓她繁雜的心緒得到了片刻的平靜。眉眼彎了一些,明媚的眼眸中驅散了陰霾。
蒼湖搖了搖頭,依舊是沉默着。她才意識到現在的蒼湖應該不會說話,便問:“那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他點了點頭,困惑地想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
“江釉,是我的名字。”她視線落到蒼湖的眉宇之間。
“江...釉...”他改變了發音的頻率,跟着她念,伴随着這兩句話的還有驟然改變的空間聲音,音樂聲發生了變化。
“嗯。”江釉唇邊不自禁地揚起一個幅度,“很标準。”
觸肢卷她手臂的力度似乎大了一些,估計某人應該是有些激動?
蒼湖慌亂地移開了視線,往前繼續走。牽引着她走到黑森林中心,那片熟悉的湖泊旁邊。
不過這個時候,湖面上沒有霧,中心的祭壇清晰可見。湖風帶來一些很特殊的香氣,她之前并沒有聞到過。
腦袋有些刺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撕扯,她捂着頭。有印象了...和她的記憶對上了,當時的她被牽引到這個地方之後,這種香氣是從湖底湧起來的。
是一種基底構成的花,隻生長在湖底。季節不同,這個時間段它們開花了。花香會讓人精神錯亂,産生一些幻象。
...
再次有些清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被蒼湖帶到了祭壇入口了。但是接連而來的幻象,她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入口之下沒有樓梯,全是在黑暗中的觸肢,它們湧上來,纏住了她的手臂和腳踝,将她往下面拉去。
溫涼的觸肢将她纏住了,在皮膚上滑動,是一種介于刺激和古怪的感覺。仿佛要整個人融化在這些層層包裹的觸肢之中。
“他”的聲音還在耳邊,少了冷漠,多了一種循循善誘:“完成儀式...江釉...”
“江釉...”
“江釉...”溫涼的觸肢和她有些滾燙的體溫相貼,“他”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隻是沒有再讓她去完成儀式,一味地喚她的名字。
黏膩與溫熱交融了,她分不清是幻象還是現實...柔軟的唇瓣輕啄她的唇,越吻越深入,唇齒之間的厮磨讓她心髒怦怦直跳。
再也沒有心力去想這是幻象還是...
“我愛你...”迷迷糊糊中,本來應該淡漠的音色有些缱绻,還帶着不舍。她和“他”幾乎是同時呢喃着。
在逐漸清晰的記憶裡,添上了特殊的曲調。
“未來再見...”江釉睜開了眼睛,正面對上了他滿是眷戀的眼眸,湊上前去輕輕地親吻了他的左眼,低聲喃喃。
“我知道,我們肯定會再見。”她輕聲說。
“當時就該走慢一些...”他歎息着懊悔不已,用力地将她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