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依次通過那道幽藍色的數字通道入口，立刻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不斷切換，不再是冰冷的廢棄機房，腳下也不再是實地，而是不斷流淌、不斷變幻着顔色的代碼溪流。

琴心第一個跨進代碼溪流，一股奇妙的懸浮力量将她托了起來，四周莫名出現了一排排抽象的集合數據塊，一股電子元器件過熱的氣味充斥了鼻腔。

景琛跟着琴心第二個走進了代碼溪流，一個亮藍色的正方體數據塊朝他飄來。

他好奇地伸手試圖觸碰。

滋啦——

一道微弱的電弧一閃而過，景琛觸電般地收回手，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膀：“嘶……用戶體驗極差，連個危險預警都沒有。”

聞言，琴心隻是翻了一個白眼，拿出萬用筆記本電腦，連上虛拟數據連接線，一行行代碼在電腦屏幕上閃動。

幾人又走了幾分鐘，換成了悖論棱鏡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琴心一邊盯着筆記本電腦上的代碼，手指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舞動。

就在這時，悖論棱鏡突然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身，伸手扶了一下眼鏡。事實上，那裡什麼都沒有，他隻是做了一個扶眼鏡的動作。

“什麼事啊？”零點蜃樓有些不滿地嚷道。

悖論棱鏡微微勾起了嘴角，之前那股人畜無害的技術宅的模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于冰冷的傲慢。

“各位。”他聲音不大，但在這代碼世界裡卻顯得異常清晰，“要不……演戲就演到這裡吧！”

聞言，琴心立刻皺起了眉頭，心下一沉。

“演戲？悖論棱鏡，你是不是腦子抽壞了？”零點蜃樓十分不客氣地插起了腰。

“我的意思是……”悖論棱鏡又做了一個扶眼鏡的動作，然後伸手在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

哔啦——

原本在代碼空間無序流動的數據仿佛聽見了指令一般瞬間彙聚在了他的身後。

代碼不斷排列組合，最終變成了一個巨大、不斷閃爍的藍色字母投影——“M”。

“看來，我或許需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悖論棱鏡，或者說M似乎輕松惬意地攤了攤手，“我是——”

他故意将聲音拖長，然後繼續道：“‘夜莺項目’的現任主理人，代号M。當然，你們也可以繼續叫我悖論棱鏡，反正不過是一個代号而已。”

話音剛落，他開始環顧四周，露出了一個略顯瘋魔的表情：“歡迎來到我的核心數據空間，我可愛的‘小白鼠’們。”

這家夥果然有問題。

琴心微微眯起了眼眸，手指猛地卷縮，握緊了虛拟數據線。

“你……你就是M？”绯夜織夢者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難道謝瑞德……黑蛇巷那個女人……都是你殺的？”

“Binggo！”悖論棱鏡打了一個響指，微微勾起嘴角，然後露出一個有些惋惜的表情，“可惜，答對了也沒有獎勵。”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真相之網的玩家麼？”零點蜃樓叉腰道。

“原因？自然是謝瑞德那個老家夥發現了夜莺項目的真正目的，打算放棄資助項目的發展。”悖論棱鏡嗤笑一聲，道。

“夜莺項目究竟是什麼？”琴心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夜莺項目？哈哈哈……”悖論棱鏡大笑幾聲，道，“收集、分析、甚至直接收割全世界的負面情緒……啧啧啧，多麼美妙的能源啊！簡直就是新時代的石油。”

“那……那個情婦呢？”暗影裁決者陰沉着臉問道。

一條由數據組成的小蛇在悖論棱鏡的手指上纏繞，身後莫名出現了謝瑞德别墅和黑蛇巷兇殺案的現場：“至于那個情婦……我給過她機會了的。結果她非要咬着不放。知道得太多，自然就會被處理掉。殺死她之後，順便還能利用當鋪洗洗錢，一舉兩得，多麼完美！”

“你是玩家！玩家的主要任務不就是積攢積分，最終徹底回到現實麼？”绯夜織夢者難以置信地望向悖論棱鏡。

“呵呵呵……”悖論棱鏡低低地笑了起來，“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的理想比你要宏大得多。”

說罷，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景琛，繼續道：“隻要能夠完全掌控這個數據庫，掌握情緒收割的力量，别說回歸現實了，或許……我還能給大家換一個不一樣的現實世界。”

“你簡直瘋了！”绯夜織夢者咬了咬牙道。

“所以……是你改變了這個遊戲的副本，對嗎？”琴心冷聲質問。

“是……也不是！”悖論棱鏡聳了聳肩膀，“在這裡我就是神！記住這一點，程序媛。”

嗡——

整個虛拟空間突然震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暗影裁決者眉頭跳了一下。

話音未落，無數條數據毒蛇從四面八方暴起。

它們渾身長滿了尖刺，頭頂上還頂着一個黑色的邏輯陷阱，鋪天蓋地地朝琴心幾人撲了過來。

“草！說打就打？”零點蜃樓尖叫一聲，一個略有些狼狽的驢打滾，一隻細長的數據蛇從她頭頂上堪堪擦過。

绯夜織夢者也顧不上什麼優雅了，略顯笨拙地轉頭就跑，還是被一道數據流精準地打亂了她精心打扮的發型。

散落的發絲糊了她一臉，氣得她直跺腳：“我的頭發！我的頭發！”

暗影裁決者則試圖化成一道黑霧，朝悖論棱鏡轟去。

啪——

悖論棱鏡在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

一道閃着警告符文的“防火牆”憑空出現在了悖論棱鏡的身前，擋住了暗影裁決者，還不忘記嘲諷：“就這？暗影系？中二病還沒有畢業吧？”

“草！一點情面也不給的嗎？”零點蜃樓抱着頭開始四處亂竄。

景琛從麻布口袋裡拿出了千斤頂。

撲哧——

一道數據流精準地撞擊在千斤頂上，千斤頂直接化作了一堆亂碼消散在空氣中。

“啧！”見狀，景琛也不慌亂，隻是懶洋洋地撇了撇嘴，“看來物理外挂在這個程序空間裡面不管用啊！這年頭，BOSS都流行技術宅了嗎？”

就在景琛插科打诨成功吸引了悖論棱鏡注意力的時候，琴心心念急轉。

“這家夥能夠完全操控這個虛拟空間的一切。”她一邊低聲喃喃，一邊繼續在萬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擊，試圖接入到程序空間更底層的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