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白天姬千乘所言,葉卿卿輾轉反則,心思浮躁。
姬千乘話語中的深意讓她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睡。
一顆心提着,總是惴惴難安。
她不由難過起來:“若我和二姑娘成了一個人,那消失的,是小師妹卿卿卿?還是葉氏二姑娘?若消失的是我……我不甘心!就算曾經再如何不堪入目,可我也是一個人,怎麼可以當我不曾存在過?若消失的是二姑娘……本該是死人的我,怎麼能心安理得地侵占她的一切,這太不應該了……”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好。怎麼也找不出一個雙全的法子,隻覺受了莫大委屈。
葉卿卿鼻腔一酸,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滾落臉頰。
她側卧在床邊,蜷縮着被子,一聲不吭,隻默默流淚。
閉眼前,她離開地果決,不曾有絲毫留戀,再次睜開眼後,卻她陡然不願意去死了。
她居然開始貪生了?
占着别人的身體,享受着他人的寵愛,鸠占鵲巢,怎麼可以?
濃烈的難堪和羞愧,讓她内心酸澀不已。
——葉卿卿,你怎麼可以那麼不知羞恥?
越想越悲傷,越想越絕望,葉卿卿,葉卿卿!你怎麼可以成為你以前最讨厭的那種人?!
猛然想起宮中那恍若噩夢的人和事,她神色越發悲戚起來。
枕頭已經被打濕地不成樣子,葉卿卿伸手從外面扯過衣角偷偷抹眼淚,一邊抹一邊哭,貝齒緊緊咬住嘴唇,怎麼也不肯發出一絲響動,唯有水洗的眸子,透出一股悲悲切切的惶然無望。
“嗳……”
沉浸在悲傷中的她,并沒有聽見那聲不知從何而起的歎息。
不知何時,睡在外間的姬千乘卻已經來床邊。
他單膝着地,半跪在床前,月白色的棉質裡衣的衣袖被扯進床簾裡,憑借良好的視力,他可以瞅見衣袖上深深淺淺的斑駁淚痕。
微微擡手,桌上已經熄滅的燭火“撲”得燃起。
驟然而來的亮光,使得葉卿卿頓時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她半坐起身子,下意識驚呼:“誰?!”
驚吓的嗓音中有些哭泣過後的沙啞。
“卿卿,你哭了。”
“大、大師兄?!”葉卿卿緊緊盯着床簾上他的剪影,心跳如擂鼓,用力咽了口唾沫,将平靜帶着泣聲的聲線,方回答,“沒,我沒有。大師兄,是我吵到你了嗎?”
一面緊盯着姬千乘的影子,一面趕緊将沾了淚痕的手帕藏起來,沾滿淚水的枕頭翻個個兒。手速飛快把臉上淚痕擦幹淨,剛要将這衣角塞進被裡,卻陡然瞧見這衣角竟然延伸到外面。
葉卿卿看看床簾外一動不動的姬千乘,又看看手中的衣角。很明顯,這是一個人的裡衣衣角。
無比尴尬!
面紅耳赤,隻覺腦袋都要躁爆了!
姬千乘身形一動,沾滿淚水鼻涕的衣袖就被抽了回去。
他将床簾勾在床頭,在于一旁,擡手抹去她臉上潮濕的淚水。
神色無波無瀾,問詢道:“哭什麼?”
葉卿卿搖搖頭,低着頭,咬緊嘴唇,不肯說。
姬千乘注視她許久,将她枕亂的發絲绾回一側,認真道:“卿卿,不要讓我猜,為夫不太懂你們女兒家的心思。”停了停,他接着道,“為夫怕說錯了,惹你不快。”
他這麼一說,葉卿卿本來已經止住的淚珠頓時如決堤之水,眨眼間打濕了面龐。
葉卿卿盯着他,嘴唇咬到泛白,淚水滂沱,情緒崩潰得哭喊着:“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我不是葉氏,我是葉卿卿!是葉卿卿啊!!”
拒絕他靠近,她将被子整個蒙到頭上,哭得無比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