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您快醒醒,二爺帶着二夫人回來了。”
雲起睡得昏昏沉沉間,就聽到了青荷的聲音伴随着胳膊的晃動傳來。
“二哥和二嫂回來了?”雲起瞬間坐起身來,面上十分驚喜。
“是,二爺他們回來了,此時想必已從老夫人那出來了。您收拾收拾,剛好能在錦光院碰面。”鳴蟬聞聲進來,笑意盈盈地回話。
“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雲起接過青荷遞來的帕子擦完臉又問。
“此時正未時三刻,您估摸着才小睡了兩刻鐘。”鳴蟬回答。
“什麼叫才,姑娘今早不用請安,已是睡了快六個時辰,再睡,晚上怎麼睡得着?”青荷掰着手指算道。
雲起沒管她們的分歧,隻是覺得有些恍惚。
兩刻鐘?才兩刻鐘嗎?
怎麼感覺不止這麼久呢?
雲起梳妝完便趕到了錦光院,正巧看見母親正拉着二哥和二嫂嫂說話。
母親溫柔慈祥,二哥沉穩聽話,嫂嫂漂亮和善。
挺好的,隻是此情此景有些陌生。
雲起進錦光院向來不必通報,但甄氏仍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趕來的雲起。
甄氏有些許疑惑:“雲兒,站在門口作甚?怎麼不進來?”
“母親,”雲起回神,又笑着解釋,“女兒隻是突然發現二哥原來已經這般沉穩了,有些不适應。”
“你這孩子,你二哥哪能一直做個皮猴子?”甄氏笑着搖頭,随後看向傅雲淺肯定道,“不過,你二哥這兩年自從娶了你嫂嫂後倒确實是越發穩重了。”
四人說笑了好一陣,用完飯後才各自散去。
雲起雖參與其中說說笑笑,但心中仍有一種虛浮感。
整個人似是漂浮在空中,無法定下心神。
她是參與者,卻更像旁觀者。
二哥回來她很高興,可高興的情緒該是什麼樣的呢?
她竟有些陌生了。
還有嫂嫂,那麼漂亮和善,不正像她以前的期待的那樣嗎?
“雲兒,怎麼了?今日怎麼總是走神?可是沒睡好?”
雲起晃神間,甄氏溫熱的手已經貼上了她的額頭,“倒是沒發熱,可是困了?”
“嗯,許是困了吧!”
雲起與甄氏告别後便向自己院子走去,半途突然心念一動,向後看去。
卻發現甄氏還站在原地,笑着目送她遠去。
夕陽下,甄氏的神情格外慈祥溫柔。
不知怎的,雲起忽然鼻間一酸。
想再回去抱抱她,想再賴在她懷中撒撒嬌。
可是,她已經大了,
而且她又有些困惑不解,她和母親不是昨日剛見過嗎?
怎麼心中如此不舍?
就像,她剛離家的時候……
等等,離家?
我最遠不是隻去過靜安寺嗎?
*
雲起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
數次恍惚、數次懷疑、又數次在家人的陪伴下壓下奇怪的錯覺。
不過,冒出頭的嫩芽總有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
“雲兒這兩日不知怎麼了,總是走神還嗜睡,府醫又看不出什麼問題。”甄氏摁了摁額頭,似是有些困擾。
“此事我也聽說了,明日拿了我的牌子去請太醫看看吧。”林氏看了眼在榻上小憩的雲起。
“嗯。不知母親可有看中的人家?”
“自是不少,小七再過兩年就及笄了,今年不少人家都往咱家遞了信來探口風。其中,張首輔家的嫡長孫、王尚書家的嫡長子,趙太傅家的嫡子目前看着都不錯,隻是時日還長,再多觀察觀察。”
“兒媳這邊也有幾家還不錯的,但是也得再看看品行。”
“一定得嫁嗎?”
在兩人談論之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從榻上傳來。
兩人一轉頭,正是已經坐起身的雲起。
她這兩天睡了太多,更多地隻是在閉目養神,她們刻意放輕的談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甄氏沉吟道。
“雲兒,自古以來,這女子,生來便是要嫁人的,不嫁人便隻能修家廟做姑子了。”
可甯德侯府唯一的嫡女若是出家了,不談名聲,那他們傅家其他的子女日後又該如何嫁娶?
這道理,她懂,雲起也懂。
“沒有其他的路了嗎?”我記得好像是有的。
“沒有。”
“那我以後若是嫁人了,除了換了一個宅子繼續生活,肩負更多責任外,還有什麼不同嗎?”
“沒有。”
“沒有其他選擇嗎?”
話題太過沉重,雲起問得又是那般認真,好似她真的已經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急需做出選擇。
甄氏很想說有,但她真的找不到其他選擇,隻低聲回答,“雲兒,你清楚的,女子的人生向來如此。”
我們,沒得選啊!
是嗎?
可是我記得有的!
雖然我忘了,但我夢到過,
或者是曾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