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火是唯一的光亮。
黑水屍鼬一進來就看到了在石床上打坐的主人,
心虛地觑着對方臉上的神色不敢前進。
“小黑,你回來了?”
趙行閉着眼先開了口。
黑水屍鼬點頭,忐忑道:“是,主人。”
“這次吃飽了,最近這段日子可就别出去了。”
“主人?您,您知道啊。”
趙行睜開眼,冷哼一聲,
“沒有我給你打掩護,你真以為自己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趙行見它越發低垂的身子,又心生不忍,話題一轉,“行了,最近是多事之秋,回夢山那兒不知道怎麼回事,招惹了玄清宗的人,經過幾番周旋,狠心砍掉主脈後才得以逃脫,消息堵到最近才傳來。我們雖然不在附近抓人,但小心無大錯。”
趙行又瞥了眼黑水屍鼬,不放心地再次警告:“你此次若是不聽話,惹了人過來,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主人放心,我不會再出去了。”黑水屍鼬連連搖頭保證。
饞和命相比,它還是知道哪個更重要的。
“嗯,下去修煉吧。再過段時間,事情有所進展了,我再帶你去渝荒城新開的珍馐閣吃一頓。”
趙行知道它雖然嘴饞,但素來膽小忠心,此次警告一番應該是能消停一些日子了。
“是,多謝主人。”
黑水屍鼬聞言眼睛都亮了,雙手作揖後便退了出去。
*
“欸,你說,咱們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吃了大半年辟谷丹,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啧,你小聲點,不想活了,若是被那位大人聽見了,你哭都沒地方哭。”
“大人不在,都出去快半個月了,否則我哪敢在這兒說。”
“那我下次出去給你帶點兒?”
“你們又要去進貨了?”
“怎麼會,最近風聲緊,誰敢外出?”
“那你畫的餅也太遠了,我夠不着。”
“欸,你去哪啊?”
“回6層,你這兒又沒有酒,我回去看貨。”
“啧啧,周章,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惦記我那口酒。等會兒……”
談話聲随着腳步聲漸行漸遠,再也聽不真切。
躲在角落的雲起從暗處探出頭,
6層?看貨?
雲起眨了眨眼,
人身上沒察覺出陰濕氣息,
難不成問題出在那些貨上?
*
雲起繼續向下行進,憑借着謹慎,躲過了不少巡邏之人。
經過一番探查,
或者說是時不時地偷聽,
她對此地的情況也算有了大緻的了解。
此地是一個專門收“貨”的小型駐地,領頭的是一個築基期的“大人”,大人底下的人除了三名練氣後期的主事外,剩下二三十人皆是練氣期初、中期的修士,周身靈氣運轉間也沒透出什麼陰邪之氣來,看起來是個成立不久的正常組織。
而她尾随的那隻黑水屍鼬則是三大主事之一的趙行的靈獸,傳言其常年狐假虎威、仗勢欺人,但深受趙行喜愛。
這可就難辦了,不是邪修作祟,偏偏是個不知名組織中的靈獸嘴饞,這怎麼賠,讓宗門駐地的師叔多找點人來壓壓陣,和他們商談一下索賠事宜?
雲起面色古怪地搖搖頭,
将腦中的聯想抛了出去。
一個探查任務,她隻負責查清楚,
剩餘的事自有宗門接管。
突然,一道怒喝聲從一旁傳來,
“站住,幹嘛的?”
雲起神色一凜,止住步子,手中暗暗蓄力,
卻又在聽到另一道腳步聲時悄悄卸去靈氣。
“眼瞎了?老子過來看看,還需要報大名?”
“徐主事!”一聲驚呼後,又傳來一聲重響,“徐主事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人計較。”
“周章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這,這……周、周師兄他……他好像去找費師兄了。”
“哼,那小子,估計找人打秋風去了。”徐異冷哼一聲,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收回了威壓,嫌棄地揮了揮手,“行了,起來吧,我進去看看,你好生守着。”
“是是是,多謝徐主事,謝謝徐主事。”朱六連連磕頭道謝,擡眼見眼前已沒了身影,又趕緊爬起來,不敢有絲毫不滿。
雲起這會兒也不敢有所動作,
剛剛那威壓……若是她沒感覺錯的話,
應是離築基期不遠了。
這可就難辦了。
既然大緻弄清楚了丢雞之事,又确定了此地并非邪修所在,
那此時若闖進去被人發現了,可就沒那麼好善了了。
不過,這陰寒的氣息,
到底還是讓人難以忽視,
況且,還有兩人無故消失之事在那兒擺着,
說不得有關呢?
罷了,
來都來了,
趁着那個築基期的“大人”還沒回來,
進去闖一闖又何妨。
雲起才這般想着,
那邊帶着滿身酒氣回來的周章就把機會送到了眼前。
“周師兄,你可回來了,剛剛你不在,主事正好來此,發了好一通脾氣。”
周章晃了晃頭,酒醒了大半。
“哪位主事來了?”
“周章,回來了就好好守在外面。朱六,進來幫忙。”
周章話音剛落,内裡就傳來徐異的命令聲,他聽到後十分不以為意。
他有胡主事撐腰,哪會怕徐異這個新來的。
朱六倒是沒有靠山,恭恭敬敬地開門回應。
“是,徐主事。”
門開門關間,
雲起一個閃身跟了進去。
原地隻留下喝迷糊了的周章側靠着門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