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倒巷。
英國的天氣向來瞬息萬變,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就壓在了頭頂,這裡和隔壁的對角巷明明隻隔了一條狹窄的羊腸道,寒冬的氣息卻肆無忌憚地蔓延,大街上鮮少見到人影,偶爾經過個人也是一身黑袍兜帽裹得緊緊的,再一眨眼又消失在原地。
對面的店鋪櫥窗邊緣挂着厚厚的冰霜,蘭伯特披着厚外套,縮在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巷道裡,往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尤其懷念萊茵的溫暖咒。
上唇和鼻子指間的那塊皮膚有些僵硬,血塊凝結弄得他說話都有些費勁,他憂愁地歎了一口氣:“我想撥打999,伊格,讓萬能的人民警察來解救可憐的馬爾福先生。”
懷表裡響起慈祥又略微低沉的笑聲,又因為隔着道金屬殼顯得悶悶的。伊格任他在那裡抒發無意義的感慨,等他這低沉勁兒過去了之後,建議道:“要我說,純血家族向來很注意保護自己的後代,你隻需要回到你們剛才待着的地方,他的家人自會找上門來,你不必對此有所愧疚,孩子。”
蘭伯特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平地回答道:“那怎麼行?我的良心會痛的。”
……才怪。
估計上次聖誕宴會之後,馬爾福家的人就對他不太待見了。盧修斯要是知道自己兒子這一次又是因為跟他見面,遇到這種綁-架事件——說實話,不提馬爾福家的人怎麼想,蘭伯特自己都覺得和這趾高氣昂的富二代八字不合。
如果不是因為這莫名其妙的悲劇,他這會兒保證二話不說颠兒颠兒地去當信使。
而現在,他選了這條路,可能會死QAQ
寂靜到隻能聽見風呼嘯着穿堂而過的街道上不知哪裡傳來了一聲貓叫,這詭異的氣氛和那貓略帶尖厲的聲音總能讓人背後發寒。
但聽懂了那叫聲内容的蘭伯特先是松了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大喵的到來除了讓他多一個聊天夥伴之外沒有任何幫助,畢竟他不能妄想這隻貓突然給自己加持‘大殺四方’的光環。
“可累死本喵了,你怎麼忽然消失了?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世界啊!”一隻披着黃外套的白貓從遠處飛快蹿到他身邊,到了他腳邊忽然碰瓷一樣肚皮超天躺倒在地上,說什麼也要癱一會兒再起來的懶樣。
蘭伯特摸了摸鼻子,呵呵了兩聲,回答道:“我不代表魔法世界對你進行遲來的歡迎你不會介意吧?畢竟我現在思考的是如何從一個瘋子手底下救人質這種高難度問題。”
他無意識地順着縫摳旁邊牆上灰黑色的磚塊,盯着自己的動作發呆。地上的白貓聽到他的話忽然躍起來,尾巴都難得地豎了起來,得意地大笑了兩聲:“哈哈!終于到了本喵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蘭伯特給它吓得一個用力……闆磚都摳下來一塊。
悶聲砸在地上。
“時間緊迫,趕緊來換上一身适合作戰的衣服吧!”大喵跟吃多了激素五花肉似的興奮,甚至站了起來眼巴巴地瞧着他,用兩條後腿支撐重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和其他妖-豔-賤-貨十分不一樣。
蘭伯特面不改色地回道:“好傻,不要。”
低頭瞥了一眼剛才被摳下來的闆磚,生怕某隻貓不死心,補了一句:“換裝不如闆磚。”
起碼那是個武器,雖然對他這個體型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大喵當然不會輕易放棄,跺着後腿急道:“可是你不換個樣子,那人才不會給你開門!而且我們北地王國的軍裝還帶格鬥技能!特别适合你這種非戰鬥類人員!”
……哦,戰負五渣怪我咯?
他還沒把自己的不屑表達出來,懷表再次發話了:“是個好主意,孩子,我想你應該記得你出門時帶着的那個小玩意,這是個好辦法。”
蘭伯特滿腦袋挂滿黑線,“……伊格你跟着湊什麼熱鬧?”你還記得你自己是個魔法師嗎?居然慫恿我換裝拿闆磚正面剛同類,你怎麼想的啊老祖宗?
“噢噢!征得同意!進入換裝模式!”大喵興奮地宣布道,在蘭伯特還懵逼的時候,半空中突然出現個巨大的衣櫃,櫃門一開把他吸了進去——
看着周圍這個充滿粉色氣息的少女房間,蘭伯特感覺自己正在被逼-良-為-娼,在心底為自己日益遠去的節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畢竟他也确實想不出來比這不靠譜的歪點子要好的辦法。
“說好的是軍裝,你要是給我整出來女裝我保證跟你沒完,大喵。”想了想,蘭伯特做着最後的掙紮,因為那個格鬥技能聽起來還蠻有誘惑力的,起碼赢面看上去有百分之十了。
鬥篷喵并沒有出現在房間裡,但它的聲音卻是在房間内立體環繞的:
“本喵可是系統最新研發出來的!可以把任何衣服都改成玩家适合的好嗎!你這是對我專業性的質疑!”
呵,一個換裝遊戲的專業性,年度最佳笑話。
蘭伯特怕它惱羞成怒把自己鎖在這個少女小黑屋裡不放出去或者又整出什麼幺蛾子,把嘲諷憋在了肚子裡,從上衣的外套深口袋裡摸出了那個舊舊的指南針。
上天保佑,希望搖出來的年齡段是在15歲—40歲之間的。
輕輕地晃了晃它,看見指針開始顫巍巍地轉動時,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态像極了等待彩票開獎的人或者是賭場狂徒——
三個六!開開開!
那指針像烏龜似的慢騰騰地往下轉着,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蘭伯特的心聲,爬了四分之一的距離就不動彈了——與此同時,蘭伯特感覺到自己的視野在快速上升,很快就抵達了他曾經最習慣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