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自己的悲傷裡剛走出來,就發現德拉科站在它的正前方,抱着雙臂用堪稱是探究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仿佛能直直地看進人的心底。
蘭伯特眨了眨眼睛,德拉科此刻的目光和他剛穿過來那會兒在馬爾福家的聖誕宴會上看到的一樣,“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讓波特被分進斯萊特林是你的傑作吧。”明明是個疑問句,他語氣裡的笃定卻硬生生地将這話變成了一個結論。
蘭伯特就沒打算瞞他,坦然承認:“對。”反正當時确實是抱着膈應德拉科的想法才這麼做的。
德拉科仍然覺得有哪裡不對,他注視着蘭伯特的眼眸凝了凝,試圖看出更多的信息。
沒有人會在明知道對方能讀出自己的想法時還放任思緒自由飛翔。
可以說蘭伯特此刻的思想領域幹淨的很,甚至隻對應德拉科的問題浮現出答案,至于其他的想法,就像是眼前突然飄過的一條蛛絲,轉瞬即逝。
如果他對霍格沃茲甚至是黑魔王的了解都基于從自己這裡看到的記憶,好像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德拉科抛掉腦子裡的疑惑,最後也隻能把自己心底那股奇怪的違和感給壓下。
當他轉過身往自己那張床走去時,蘭伯特看着他的背影悄悄的長出了一口氣,從這一次兩人的互相較量中,他發現這個讀心術隻能讀出對方正在思考的那個最清晰的想法。
暫時地控制自己别瞎想還可以,但是再久一點就不好說了。
在德拉科去洗澡的期間,蘭伯特還跑出去跟哈利提了一下這個情況,把對奇洛的事情告訴了他——當然,省去了伏地魔的部分。
“你是說,想害我的人是奇洛教授?”哈利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可思議,他對這個說話都結巴的教授那次在破釜酒吧的友善還曆曆在目,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
蘭伯特眨了眨眼睛,笑着對他說道:“這也隻是一個猜想,但是我覺得也許我們還是需要一點證據,然後去找一趟斯内普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你認為呢?”
哈利點了點頭,和他約定這周末去說這件事,在這之前,蘭伯特需要一點時間收集證據。
*
即将迎來在霍格沃茲的第一個小周末之前,他們周五上午還要再上一節斯萊特林的院長,斯内普教授的魔藥課——比起心态有些放松的斯萊特林們來說,早已從前幾屆學長們那裡聽說斯内普教授‘赫赫兇名’的格蘭芬多一年級們,等待他們的是未來五年被斯萊特林院長的扣分所支配的恐懼。
在走去魔藥教室的路上,蘭伯特光是想到那個畫面都替格蘭芬多瑟瑟發抖。
位于霍格沃茲地下室的魔藥教室蔓延着森冷的氣息,牆角放着一個個不知道用什麼溶液浸泡的動物标本,有的甚至隻有部分的肢體,讓見者毛骨悚然。
也許是這個教室常年受到斯内普教授的氣場熏陶,幾乎每一個進入到教室的學生都忍不住變得規矩起來,哪怕上一秒在教室外還在大笑的人,走進來時那表情就跟被迅速凍結了似的,飛快收斂了起來。
上課鈴聲響起之前,一年級們就都到齊了,毫無疑問,斯内普教授在課堂上的積威與嚴肅的麥格教授不相上下。
當看到那個黑色中長發的男人走進來時,蘭伯特忍不住在腦海裡拼命回憶自己從開學前到昨晚看過的所有魔藥知識,哪怕他知道斯萊特林的院長并不會為難自己學院的學生——呃,在經過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飛行課建交事件之後,他也不是那麼确定了。
例行的點名之後,他開始簡短地介紹這門課程:“你們到這裡來,是為了學習魔藥制作的精密工藝……我并不指望你們能真正理解這文火慢煨、坩埚飄香的魅力所在,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獲得榮譽甚至阻止死亡——”他開口說話的語調不緊不慢,但每個字眼都像是彈落在大腦裡的那根弦上,讓人不敢忽視他的每一句話。
“但這裡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們别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蠢材才行。”結尾落下之後,在場的學生連呼吸聲都忍不住放低了。
“韋斯萊!”他毫無征兆地點了個名字,紅發的格蘭芬多仿佛屁股上被紮了針似的從座位上倏然彈起,臉上的表情完全是‘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哭喪。
“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溶液會得到什麼?”他黑沉沉的目光緊鎖着羅恩的臉龐,毫無征兆地開始提問。
羅恩腦子一片空白——當然,就算能正常思考他也無法從自己幹涸的魔藥知識儲備中尋找出答案,幾乎是立刻的,他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教授。”
斯内普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唇角翹起一個弧度——也許是他向來表情陰沉,讓人懷疑這張臉上出現的任何形式的笑容都像是嘲諷:“我原本猜想你也許會在魔藥上表現出有别于你兩個哥哥那貧瘠的天賦——看來奇迹是很難發生在你身上了。坐下。”
克拉布和高爾小聲地笑了笑。
“隆巴頓。”他又點了一個人名,在德拉科的旁邊一桌,一個身形略胖的男孩兒緊張地站了起來,不小心撞到跟前的桌子,桌子和地面的摩擦聲有些刺耳。
斯内普教授微微揚起下巴,“你不必如此迫不及待,隆巴頓先生,不會有人跟你争搶這個表現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