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下了小一周的雨,早春的晚風吹在身上,裹着水汽,凍的人瑟瑟發抖,正是倒春寒的時候,路上隻有來往的車輛和零星幾個行人。
郁冶是從母親的葬禮上跑出來的,他已經漫無目的的遊蕩了四五個小時,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從幾天前他在國外收到郁淺發來的信息後,登了機、回了國,一直是這樣仿佛是丢了魂的狀态。
郁冶趕的是最早那班飛機,卻沒能見到媽媽的最後一面。
搶救室裡推出來的是一具失去生機的軀體,醫生宣告家屬,伊瀾女士因多處器官衰竭,搶救無效,沒能挺過這次手術。
郁冶生命中和他最親密的那個人就這樣離開了人世,他麻木的參加了遺體告别會,看着那具蒼白的身軀被推入火化室,生前那麼明豔漂亮的Omega就這樣變成了小小的一盒骨灰,那麼輕又那麼沉。
直到下葬的那一刻他還是沒辦法接受母親已經離開的事實,葬禮上一個人跑了出去。
許久未回來過的城市早已不是郁冶記憶中的模樣,他一路走到繁華的市中心,看着喧鬧的街道不知該往何處落腳。
天慢慢變暗,建築上的霓虹燈逐漸都亮起來 ,缤紛多彩,很夢幻的夜景。
郁冶站在橋上,倚着欄杆,看着燈光在水面上晃漾,他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再美的夜景也變得索然無味。
遲來的情緒反撲,郁冶再也抑制不住眼淚,蹲在橋上無聲哭了起來。
過路的人最多也就多看了他幾眼,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沒有人會想知道一個陌生人是為何而難過哭泣。
郁冶的夾克下面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根本扛不住夜晚不到十度的氣溫,他冷的有些寒戰,但郁冶絲毫不在意,隻是用凍的發僵的手指抹幹淚水,扶着欄杆準備起身。
手機不斷傳來震動聲,大概又是郁淺或者季子初打來的電話,郁冶不想接,拿出手機想要關機。
身旁經過的人好像沒注意到郁冶,擦着肩膀撞了他一下,連忙道了兩聲歉又匆匆離去。
郁冶才站起來,腦子一片眩暈,手機沒有拿穩直接滑了出去,掉到了橋面上。
他下意識的追下去撿,起身時才注意到來往的車輛即将逼近,刺眼的車燈晃得他發楞,竟然僵在原處都忘了躲避。
“小心!”一道重力把郁冶拽了回來,耳邊是汽車的鳴笛聲,是車主在示意他們趕緊躲開。
郁冶這才反應過來,回到了橋肩上。
“沒事吧!”拽起他的人又詢問郁冶的情況。
“沒事,剛才謝謝啊。”郁冶轉過身來跟剛剛拽他一把的好心人道謝。
“郁冶!是你!”
那人的語氣很驚喜,郁冶有些奇怪,難不成是自己的老同學。
像那些經典的電影橋段一樣,賀玦沒想到自己因為心情煩悶出來透口氣,在路邊随手救個人,居然還恰好是高中時期的暗戀對象,那麼危險的情景,幸好他及時把人給拉住了。
郁冶思索了片刻,也終于把名字和臉對上了:“你是賀玦?好久沒見了。”
“你還記得我啊?”賀玦有點意外,他和郁冶高中沒同過班,隻是曾經有過短暫的幾次交集,沒想到這麼久過去郁冶還能記得自己。
“畢竟誰被一球砸出腦震蕩還住了院的這種事情都挺難忘的吧”,郁冶喃喃道。
是因為這個才被記住的啊,舊事重提,賀玦有點尴尬,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一直拉着郁冶的手腕沒有松開。
賀玦發現郁冶的狀态有些不對勁,臉色很差,嘴唇蒼白,像是生病了,他又探了探郁冶的額頭,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