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師臉浮現在液體表面,表情猙獰。在觸碰到飛鳥井明的一瞬間,他恢複身體原狀,猛地撲向飛鳥井明,“就算死,我也要讓你們陪葬!”
詛咒師留目柴,術式效果為可以将自己身體任意部分化為液體,液态部分不徹底斬斷則無法造成傷害,适合逃跑和免傷,但有一個緻命缺點,液态部分不具備攻擊能力。
但這些都與飛鳥井明和五條悟無關,前者因為能力特性可以殺死對方,後者實力遠高于對方,能輕松讓他屍骨無存。
在留目柴驚恐的目光中,飛鳥井明的手掌消失在自己的脖頸裡,他來不及改變行動軌迹,隻能在最後扭曲地嘶吼:
“你的術式根本就不是......”
“抱歉。”緊張到極緻的飛鳥井明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不會痛的。”
下一秒,手掌顯現,同時被分開的液體來不及粘連,重新化為血肉。
血液飛濺,手上的頭顱也還在滴着溫熱的鮮血,血腥氣越來越濃郁,飛鳥井明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扔掉了那顆頭,手指撚了撚衣角,最終還是沒有把血都擦到衣服上。
之前手上根本沒有實感,但殺死留目柴的那一刻,屬于人類的觸感讓他心慌意亂,眼淚掙紮着要從眼眶溢出。
是熱的。
手上的東西是熱的。
“老師,我有點想吐。”
哆嗦的嗓音和難以抑制的啜泣聲響起,正把留目柴的頭踢到他的另一截屍身旁邊的五條悟停下動作,轉身走到飛鳥井明身後。
溫熱的指腹輕柔地擦過尚未幹涸的血迹,掌心順着飛鳥井明發冷的雙臂往下,最後扣住他沾滿血的粘膩的雙手。
五條悟一手環抱着飛鳥井明,一手打出[茈],銷毀了飛鳥井明殺死留目柴的證據。
做完這一切,他伸出手,托舉起飛鳥井明的手,順着指縫十指相扣,然後推着飛鳥井明走近浴室。
雖然客廳一片狼藉,但好在浴室還能正常使用,五條悟打開水龍頭,攏住飛鳥井明的手,放在水柱下搓搓搓。
本來勉強憋住的眼淚在這一刻徹底潰決,飛鳥井明想擦擦眼淚,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丢人,但手上和衣袖上到處都是血污,臉上也有,找不出一處好的地方能用。
聽着在耳邊滾動的意味不明的音節,五條悟無奈地松開飛鳥井明的手,先把自己手上從飛鳥井明那蹭來的血洗幹淨。
“哭得好慘诶小明同學,眼皮會腫哦。”
說着,他甩幹手上的水,手指順着淚痕擦拭源源不斷的淚水,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好捂住飛鳥井明的雙眼,任由淚水打濕手心。
飛鳥井明抽噎着拉下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轉身想說些什麼,但所有的話出口都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
雖然知道這會兒對方估計說不出話,但五條悟還是配合地低頭,然後就被用力抱住,臉頰貼上了濕漉漉的、冰涼的另一個人的臉。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不由自主地顫抖,另一個人的淚水就這樣蹭上了自己的半邊臉,幹透後又沾濕,臉上的溫度都被淚水帶走,但呼吸還是溫暖的。
就這樣被抱了很久,直到飛鳥井明停止哭泣,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力道輕了一點,五條悟才站直身體,把放在背上的手改為搭在頭上。
“伊地知來接我們,洗完手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飛鳥井明沒有出聲,但順從地按照五條悟的話繼續洗手,直到徹底洗幹淨後,跟在五條悟身後慢慢往外走。
路過客廳,飛鳥井明偏頭,看了一眼已經所剩無幾的留目柴的屍體,下一秒,肩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寬大外套。
腦子像一團漿糊,過了幾秒,飛鳥井明才反應過來,向五條悟道謝。
“困?”
他輕輕應了一聲。
等下了樓,收到通知,緊急趕來大阪的伊地知幫他們打開車門。
把飛鳥井明塞上車,五條悟關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接着坐到了後排中間。
五條悟沒有坐在更寬敞的靠窗位置的反常的舉動讓伊地知不由地透過後視鏡多看了兩眼,然後發現飛鳥井明已經靠着五條悟閉上了眼睛,外套下露出的衣角上似乎有血迹。
伊地知緊張地問:“飛鳥井同學受傷了嗎?”
“沒有。”五條悟回答。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飛鳥井明皺了皺眉,呼吸急促了一點,掙紮着想要醒來。
有一隻溫暖幹燥的手擦過被淚水浸濕的鬓角和紅腫的眼眶,撫過臉頰上的淚痕,最後蓋在了發涼的後頸上,暖的他一哆嗦。
腦袋暈乎乎,身體飄飄然,靈魂像是飛向了雲端,心裡卻是沉甸甸的安心。
飛鳥井明重新回到了洶湧困意的懷抱,縮在五條悟的外套裡,嗅着熟悉的香味,緊緊貼住一旁的熱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