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哈哈,我沒有跟兒子的朋友打交道的經驗。”
徐霖自嘲一聲,又有幾分調侃道,“你知道的,他根本沒朋友!”
程隽以前聽慣了别人說徐慕慈如何心性冷漠,不近人情,不值當跟他做朋友,如今聽來也接受良好。
橫豎外人怎麼說都不幹他的事,他覺得徐慕慈好就好。
“徐先生,現在我是他的朋友了。”以後也會是。
隻是不好意思再說,他還是他的男朋友。
“朋友啊。”徐霖歎了聲,“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找你啊。”
“?”程隽心裡剛冒出一個問号,男人的聲音馬不停蹄道,“他有病。”
“程隽,我必須告訴你,徐慕慈他有病。”
迎着他錯愕的面容,徐霖解釋道:“就像人的身體會生病,他的精神生病了。你想想自己生病時候的樣子,痛苦、難受,消極、自閉,他的痛苦隻會更甚。”
車廂靜默蔓延。
一直到預訂的咖啡廳坐下,徐霖給他點了杯雪頂咖啡,攪動着杯底,程隽才開口:“那麼,徐先生,您是想讓我離他遠一點嗎?”
不待對面開口,他強忍着眼裡的酸意道:“不瞞您說,我們不僅是朋友,還有更親密的關系。”
即使徐霖要分開他們,他也要說——
“不,”徐霖眼角露着一點笑意道,“我想你替我們照顧他。”
程隽徹底掩飾不住心裡想法:“為什麼?我以為……”
徐霖剛才說徐慕慈有病的時候,他都沒這麼驚訝。
畢竟有慶禛鋪墊在前,徐霖再說出來的時候就像炫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終于落下。
但也沒到達摩克利斯劍這麼嚴重。
他的反應就是,哦,原來如此,慶禛就是為了這個藏着掖着。
餘下便都是心痛。
原來慕慈一直被這樣的痛苦折磨着。
他偶爾的抑郁自閉,不時的冷漠無情,情緒高漲,都找到了答案。
徐霖的車開了一路,他便想了一路,為什麼徐慕慈不說出來。
可是也能理解。
那個人,這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在他面前暴露一點無能。
他發病時一定很痛苦,雙相情感障礙是既有躁狂症發作,又有抑郁症發作的精神障礙。
兩種情緒低落或者高漲、反複、交替、不規則呈現的同時,伴有焦慮症、強迫症幻聽、精神高度緊張等精神病症狀。
可是每一次,徐慕慈都在他面前僞裝得如此好。
背地裡呢?他受了多少傷?
“有時候他會有自殘行徑,但僅限于情緒激動時,他需要控制自己。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一種表現……”徐霖小心翼翼道,生怕程隽會因為聽到徐慕慈有攻擊性行為而畏懼。
但是程隽含淚隐忍的眼神告訴他,他不在乎,他隻有心疼。
徐霖松了口氣,他沒有看錯人。
“他會控制自己的,他不會傷害任何人。他很擅長用冷漠掩飾自己的脆弱。”
在程隽面前,徐霖有些過于緊張,導緻聽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心理學上有一個詞叫情緒阈值,它是指能夠引起個體情緒波動的一個臨界點,一般來說情緒起伏大,容易被小事所影響的人,他的情緒阈值比較低。”
“而他,就像永遠處于絕對心理阈值之位,不會為任何人和事打動,但你是個例外。”徐霖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
平時走在大馬路上,都有人暗中監視自己,程隽不禁悚然。
但想到是徐慕慈父親所為,竟也無所謂。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
“謝謝。”徐霖道,“除了剛剛的請求,還有這點心意,也請你收下吧。”
程隽頭回收到黑卡,不禁無措:“這個還是……”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你需要。”徐霖語氣堅決推回給他,“你也知道我調查過你的情況,而我作為父親,這是我唯一能為他付出的東西,請你接受一個父親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