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指一頓,慶禛繞到徐慕慈面前,沒看到他以為會有的陰郁氣息。
相反,徐慕慈冷靜而理智。
這樣的眼神,不是情緒失控的人會擁有的。
“徐慕慈,你……”
這一刻,他竟然不認識徐慕慈了。
“不會的,”徐慕慈的聲音輕聲而冷淡,透着不容置喙的肯定,“我不會再吓着他了。”
他一片片拔出紮進血肉裡的碎片,溫柔地笑了起來。
以前他會陷入無端的痛苦,絕望,自我懷疑中。
否定一切存在的意義。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極端情緒過後,神經系統的痛覺恢複,十指連心的疼,他卻陷入極緻的歡愉。
慶禛一身寒意,看得肝疼:“怎麼不會?”
早上還着急忙慌将程隽送走,不就是怕徐慕慈發病吓着他嗎。
現在程隽估計還在懵着呢。
昨晚還好好睡在一起的男朋友,突然大半夜跳進泳池裡,一邊還拒而不見他。
“林姨是不是來接你走的?你真的要……”慶禛從來不是有耐心的人,從前幾年的抗拒,到學會無視和接受徐慕慈住在自己家,他待徐慕慈沒有什麼特殊。
可是說到這,他聲音卻有點悶。
“那程隽呢,他怎麼辦?你要瞞到他什麼時候?”每次面對程隽他都要心虛。他都要懷疑自己再這樣下去要心理不健康了!
“不過你暫時跟林姨離開一陣也行。”林希想要的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兒子,憑她的能力,說不定真能治好徐慕慈。
就算不能完全治療,能讓徐慕慈正常那麼一點點,不會吓到程隽也好。
“我不會跟她離開。”徐慕慈帶血的手指一張張撫摸過鏡框裡的照片,眼神粘膩得慶禛不忍直視。
後背起一身雞皮疙瘩。
徐慕慈動作輕柔地一張張取下照片。
昨天程隽在,才要藏起來。
慶禛去取醫藥箱回來,就發現房間裡的血迹蔓延到了另一邊。
徐慕慈染血的手捏着電話,電話對面是一道慶禛有點熟悉的渾厚男聲。
徐慕慈說:“把你的女人接回去。”
慶禛心底猛的一跳。
他雖不是徐家人,卻早就發現了,徐慕慈那個特立獨行的母親,誰的話都不能讓她聽從,隻有一個人能動搖她的決定。
想了想,慶禛留下醫藥箱,轉身離開,連帶家庭醫生也叫走了。
徐慕慈一個人足以處理好的傷勢。
消毒,包紮,裹好右手,徐慕慈挽起袖子靜脈注射。
醫生囑咐的安神的抗焦慮藥物他沒有吃。
他需要的是抑制劑,抑住心底潮湧般肆意的惡欲。
昨晚百般抑制不能的沖動下,他隻能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點。
至于慶禛的提議。
十七歲的徐慕慈或許需要借助林希的能力治療自己,三十四的徐慕慈已經用不着了。
況且他清楚,他一切的失控,不過源于對一個人的病态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