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頭的眼皮顫了下，落在床上的手緩緩收緊，道：“你說什麼？”

喻祁陽的目光在他身上睃巡了圈，看到他空蕩的手腕，和略顯蒼白的臉色，收回視線，道：“灰燼昨天來找老闆取貨，提到他們有一個人在執行任務後失聯了，托老闆關注一下。”

寸頭聽到了熟悉的人名，微微松了心神，“你是老闆的人？”

“對。”喻祁陽道：“葉邢說他是上周五淩晨撿到你的，灰燼提供消息說失聯的人是上周四去出的任務。”

他看着對方緊張的雙眼，道：“是你吧，頑石？”

寸頭松開手，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道：“是我。你怎麼認出來的？”

喻祁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動作，笑了聲，說：“你們狸語的人挺有意思的，我見過幾個，鬓角上都斷了一截，有一塊不規則的區域，看不出是什麼，但顔色比周圍膚色淺。看來你們駐地附近紫外線很強。”

頑石愣了下，擡手摸了摸鬓角處，看了他一眼，這才道：“确實是這樣。”

他的眼神複雜起來，“可這并不是一個很獨特的特征，協議應該注明了不能暴露我們的消息。你這樣不怕被追責？”

喻祁陽點點頭，贊同了他的說法，而後眯起眼睛，看着他笑眯眯道：“可是你受了傷，而且在我的掌控下，就算猜錯了又有什麼可怕的？”

殺了就是了。頑石默默在心裡補充完後面的話，沉默片刻，評價道：“你很專業。”

“謝謝誇獎。”喻祁陽笑了下，道：“但不要以為誇了我就不用追究你的過失了，那個弄丢注射器害我們暴露的是你吧？”

頑石面上一紅，“我很抱歉……”

他想要起身，但牽扯到身上了傷口，龇牙咧嘴地摔了回去。

表情生動許多，看得出隻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孩。

喻祁陽道：“亂動什麼，躺着說話。”

“嗯……”頑石道：“是我太弱了，還要多練習。本來想攻擊敵人，卻直接被他給奪了過去。”

喻祁陽皺了下眉，若有所思道：“這款注射器已經很優化了，降低了推入時的阻力，又完善了即時反應裝置，基本隻要碰到皮膚就會生效了。對方很強？”

“我比較擅長隐匿追蹤，不太擅長正面作戰。”頑石不好意思地笑笑，“當時是想從身後靠近給他一針，讓他睡一會兒，可是在動手的前一刻突然停電了，我順着視覺暫留繼續動手，但他當時已經不在原地了，還因為動作發現了我。”

喻祁陽可不記得工廠附近有什麼值得狸語追蹤的東西，便問道：“你怎麼跑出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頑石糾結片刻，如實道：“注射器被搶走，我也沒打過他，隻能先逃跑，然後隻來得及把消息傳遞回去，還沒有删除數據，那個人就追了上來，一刀破壞了我的終端。”頑石擡起手，看着手腕内側那深可見骨的刺傷，眼眶泛起了紅，“我們組織是不是已經暴露了？都怪我，我太弱了，還非要擅自行動……”

喻祁陽倒是沒收到狸語暴露的消息，而且看前一天灰燼那活潑的表現，也不像組織出了什麼事的樣子。

他歎了口氣，溫聲道：“你們組織沒有暴露，據我收到的消息，狸語最近發生的最大的事就是你失蹤了。”

“真的嗎……？”頑石看向他，沒看出騙人的意思，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慢慢平複下心情，想着終端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但沒有暴露就太好了。

不多時，他繼續道：“但是之後又出現了一個人，他把那個人給殺了，我才有機會跑出來。他殺了人之後繼續追我，我借着停電躲了過去，等周圍安靜下來後離開了那裡，結果出去後卻發現有一隊人馬在外面守着，我沒辦法，隻能勉強躲着，到了路邊上碰見一輛車，就跳上車跟着它離開，但是後面一直有人追着，我沒敢動，直到到了這裡附近的樹林邊我才跳下來找到地方躲了過去，等人離開了我才出來找路，碰到一個好心人把我救了回來。”

喻祁陽大緻明白了他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關注起了另一件事，道：“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你告訴我你在追查些什麼，我幫你聯系狸語，順便免了你在這裡的吃穿用度和醫藥費，還有這次事件狸語那邊的委托費。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