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祁陽對此也并非一無所知,聽他這麼一描述便大緻明白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鄭重地點了下頭,沒再多說,轉身去庫房挑裝備。
葉邢看着他輕快的背影,總覺得他沒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無言片刻,默默在為他準備的物品清單裡添了一項。
喻祁陽并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他确因此事放棄了在離開前一晚放縱一次不醉不歸的想法,回到家裡把店鋪的事情安排了出去,又去翻看方釋整理的34區近兩年來的記錄,了解情況。
次日,喻祁陽特意起了個早,帶上自己的武器裝備,去葉邢那裡取了他給準備的物資,使用原昭僞造的假身份,登上了去往34區的航班。
34區地處聯邦西南方邊境,從整體上看算是獨居一隅,與世隔絕。
然到近處一看,這裡的環境着實稱不上好。地面雖算不上髒亂,卻殘留着不知名液體幹涸後的痕迹,斑駁不堪。擁擠的建築低矮嶙峋,炮火轟炸留下的焦黑印記蜿蜒在牆皮與地面之間,張牙舞爪,像是一頭猙獰的猛獸,被圍困在高牆之後,給天空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翳。
實在是——太破了。
這是池向晚到了近處後從高空俯視眺望的第一印象,但他在來之前便對此有所預料,因此思緒并未停留太久,轉而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34區與其他區域不同,它獨立自治,同時也封閉排外,拒絕與外界産生聯系,因此用以往來通行的機場隻能建在區域外。
同樣,區内無軍隊駐紮,但因其危險與不确定性,軍部在區域外圍布有邊防。主要負責關注34區内部情況,對異常情況進行及時通報并鎮壓。同時對出入境人員進行檢查與審核,維持區内外穩定。
而這批駐守邊境的軍隊,就駐紮在機場和34區之間刻意劃分出的隔斷中。
三層樓高的防護牆外,不時有荷槍實彈的裝甲車經過,圍繞着高牆巡邏。
循高牆前行數百米,開了一道關卡口,一隊士兵駐守在那裡,對出入人員進行審核。
排隊入境的人不多,乍一望去,個個膀闊腰圓、五大三粗,身上還佩刀配槍全副武裝,從外表看上去就不好惹。
很快,飛機降落,驗證身份簡單審查過,池向晚便出了機場。甫一出門,他便察覺到微妙的異樣,不止是全然不同于中心區的戒嚴氛圍,還有一些難以忽視的窺視目光。
他環顧一圈,果然發現了不對勁,在往來目的性極強的旅客中,混入了幾位來路不明的客人,他們沒有特定的目的,無所事事,像是好奇前來的遊客一樣,卻又被這場面所震懾,隻在附近停留,觀察着來往的過客,偶爾攀談,不進入,也不離開。
聽起來似乎還算正常,但放在兇名在外的34區身上,就顯得詭異多了。而且,34區不開放旅遊。
池向晚隻當做不知情,挑着還算幹淨的地面下了腳,向着軍隊駐紮的方向走去。
“哎我天,這裡也太破了吧,”身後的門重新打開,符津提着行李,小跑幾步跟上,壓低聲音,嫌棄之情溢于言表,“中将,要不我們回去吧,這兒怎麼比戰區還艱難,您肯定……不是,我肯定受不了啊。”
池向晚收回視線,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調令已經批下來了,這兩個月我都得待在這兒。”
符津匆忙跟上,繼續小聲叨叨,“不是我說,當初我們想從戰區調到中央,流程活生生拖了兩個月,那邊還不情不願的。這次效率可真高,一天時間不到調令都下來了,就想送我們走是吧。”
“您就不應該順了他們的意。我在外面守着,剛收到那倆混蛋落馬的好消息,還沒在那群人面前嘚瑟呢,轉眼就走了,完全沒爽到……”
符津曾經在戰場上被池向晚救了一命,在那之後就一直跟着他,做了他的副官,一路跟着他從戰區到了中心區,如今又到了34區。
在池向晚前段時間被撤職時一直在外面關注着軍庫的情況以及各方的動向,順便幫他傳遞消息。審理結束後剛剛有了空閑,就跟着來了這破地方。
符津嘴不停地叨叨着,直到前方來迎接的人走近了,他才閉上嘴,默默跟在池向晚身後。
“池中将。”打頭的那個身形健碩,皮膚黝黑,眉心有一處刀疤,他走到近處敬了個禮,道:“我是這裡的負責人唐采,您叫我小唐就行。”
池向晚颔首,“嗯,走吧。”
“是。”唐采轉身走到前方帶路,“您到任後先到我們的駐地登記,稍後我再帶您看看住的地方和日常工作。”
“辛苦,勞煩你介紹一下34區的情況。”
“是。”
一行人邊說邊走,途經關卡口時,突聞一陣混亂,循聲望去,隻見一人被幾個士兵按在地上,還在不停掙紮着,嘴裡喊道:“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出去?不是說出入境自由嗎?你們這是強制監禁!我要告到政部,讓他們……”
那人沒說完,便被強行堵住了嘴帶走,周遭的人見怪不怪,繼續做自己的事,沒投去半分眼神。
池向晚偏頭看了一眼,符津便心領神會,好奇道:“這是什麼情況啊?”
唐采道:“您知道的,34區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在其他地方嚴令禁止的事情,在這裡可能每天都會發生,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違反過現行法律。所以我們對出境人員的調查審核要更嚴格一些,周期也更長。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
池向晚點了點頭,示意他接着之前繼續說。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唐采道:“我接到消息說您這次過來是為了收回34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