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蘇從櫃中拿出一個青瓷藥瓶,然後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道:“這是金瘡藥。”
黑衣人微微颔首。
李流蘇見他知曉,便拔開塞子,低頭将藥傾倒在他的傷口之上。
她下意識地觀察着他的反應。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藥性極烈,往日她摔傷上藥時,疼得直抽冷氣。
不過眼前之人,卻隻平靜地看着李流蘇上藥。他神色如常,仿佛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是長在旁人身上一般。
李流蘇将藥灑均勻,然後便伸手去櫃子中取包紮的紗布。
黑衣人的劍鋒随着兩人的動作輕顫,寒意滲入她的肌膚。
抽屜深處,指尖觸到冰涼鐵器。
"郎君對這書感興趣?"她忽然笑道,"不若贈予郎君?"
黑衣人面巾下的嘴角抽搐,“多謝,不用。”
沉默片刻,他終是忍不住問道:"這書......可好看?"
"尚可。"李流蘇笑意更深,“畢竟主角是金陵城中有名的美男。不過就是故事俗套了些,講的是這應天府府尹愛上一個窮家女的故事。”
黑衣人:“……”
“呀,摸到了。”李流蘇悄然一笑,而後手中寒光乍現,匕首已抵上黑衣人心口。
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挑了挑眉,眉眼彎彎,聲音中含着笑:"郎君,你我素昧平生,既已上過藥,不如就此别過?"
黑衣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劍鋒之下,這女子竟敢反制,倒是他大意了。
終究還是自己放松了警惕,黑衣人在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他看着兩人的這詭異的姿勢,低聲道:“院中可有後門?我現在便離開。”
“有,我帶……”
這時,院内突然傳來了一陣男子的呼喊聲:“李家小娘子,可在家!”
李流蘇心頭一緊,這聲音分明是那劉三。昨日錢婆子說親未果,沒想到他今日竟親自上門,想必是得了兄長從軍的消息,以為有機可乘。
"李小娘子,"劉三的腳步聲漸近,"聽聞令兄遠赴雁門關,戰場兇險,生死未蔔。不如讓劉某代為照拂......"
說完,他還猥瑣地笑了笑。
李流蘇與黑衣人仍維持着對峙之勢,聞得此言,不禁面露尴尬。
劉三一早就托人守在李府的四周,知曉李流蘇并未出門。
"既然小娘子默許......"劉三聲音陡然拔高,透着幾分急不可耐,"劉某便進來一叙了。"
話音未落,房門驟開。
李流蘇倚門而立,笑意盈盈:"劉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劉三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眼前一亮,急步上前:“小娘子,我這不是看你一人在這縣上孤苦無依,想為你尋個好去處。”
“哦?劉三公子說的好去處,不會是去你府上做那第十七房姨娘吧?”李流蘇挑眉。
"豈敢豈敢!"劉三連連擺手,"令尊乃鎮上名儒,怎能讓小娘子屈居妾室?自然是正室之位......"
"公子說笑了。"李流蘇笑意漸冷,"你我不過數面之緣,何談婚嫁?"
劉三急道:"感情可以慢慢......"
"不必了。"李流蘇斷然截斷,"我無意于公子,還請自重。"
這劉三接二連三地遭到拒絕,心底已經有些憤恨,遂臉色驟變,猛地上前欲行不軌。
李流蘇眼疾手快地往旁邊一退,側身避開,抄起銅盆潑了他一身冷水:"我說了,請自重。"
"賤人!"劉三被淋成了落湯雞,頓時惱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撸袖上前。
可惜他的手還沒碰上李流蘇,就被一隻手死死鉗住了手腕。
劉三腕上一緊,劇痛鑽心。擡頭望去,隻見黑衣人眸若寒星,面巾下隐約可見緊繃的下颌。
"你、你......"劉三被吓得打了個寒顫,但想到自己家在桃花縣中的地位,便強撐膽氣,"好你個李流蘇,未出閣便私藏男子,我定要......"
“啪!”
一記耳光甩得劉三踉跄後退,嘴角滲血,兩顆帶血的牙齒滾落在地。
李流蘇驚詫地望着黑衣人,這一掌的力道,怕是能拍碎青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