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一毫都不行。
已經了解過她的脾性,翁思妩還是在翌日好好準備,不提前也不曾晚到,時辰掐的正好出現在花萼苑。
王城裡的花萼苑由梁家祖先命人修建,中間有通水渠,流向江河,内裡花苑亭台樓閣大部分都準許平民百姓進入,能與達官貴人世家貴族同遊。
苑内不得鬧事,還會有官府的人巡邏把守。
翁思妩一步入陳詩織訂下的小苑,院牆之内就露出一陣嬌笑聲,“真是少女懷春,焦小娘子這麼想知道陛下消息,陳娘子你還是快告訴她吧,多少寶貝,焦小娘子都願意拿出來換呀!”
“諸位,芙徽公主到。”
下人傳報的話語讓笑語聲暫停,幾雙飽含打量觀察的雙眼頃刻向翁思妩投去目光。
陳詩織轉頭看見她來,登時一臉精神,同其他人道:“就是她,她就是我與你們說的翁思妩。”說罷起身,帶着人上前迎接。
“你來了,阿妩。”
其他娘子也跟着過來,斷斷續續地附和道:“臣女見過芙徽公主。”
雖然陌生,但礙于身份,禮還是要行的。
這麼大陣仗,一群身嬌體貴養尊處優的娘子在跟前不約而同地打量翁思妩,就是換了人來經驗不足,心中都會為之一怵。
但在陳詩織眼中,所預料的情況并未發生。
眼前那道娴靜纖細的身影并沒有湧現出露怯的神色,日頭照耀下,婷婷嫋嫋的翁思妩更顯得與她們不同,她好像更加嬌弱。
是那種禁不住摧折的柔弱體态,由内而外,而在她們當中,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出身權貴,是武将之家還是文臣之女。
所有女子的體力身形其實都差不到哪裡去,應當說都很康健。
而不會像翁思妩這樣,讓人一眼看了就覺得應該寶貝呵護,輕聲細語地珍惜她。
有人低聲評價道:“太弱了,大梁民富力強,舉國上下富足多少年,盛世太平,就是路邊乞丐都吃的肥頭大耳,這位芙徽公主,太弱了。”
“她這身量還沒有我家那個未及笄的妹妹高大呢。”
“倒也不能這麼說,你家是武将,你那妹妹平日舞刀弄槍,聽說這位芙徽公主從小足不出戶,她父親将她保護的緊密無縫,生怕被人偷了去,難道是從娘胎裡出來就身子不行?”
“可看她氣色紅潤,并不像生過大病的樣子……”
閑言碎語傳入耳朵裡,翁思妩被迎上座位的同時問:“她們在議論我嗎?”
陳詩織有點記得她的厲害,翁思妩可不如表面顯得那麼無辜,陳詩織已經提前交代過讓其他人不要小瞧她,結果第一印象還是讓人輕敵了。
“好了,你們太放肆了,哪有說小話那麼大聲的!”陳詩織回頭教訓一聲,那些娘子們便安靜了。
然而沒過多久,又兀自說起小話。
有的與陳詩織更相熟的,湊到翁思妩跟前來問好,“在下焦衷耳,這位是馬宥拂,願與芙徽公主交個朋友。”
翁思妩眼眸一眨,不确定剛才聽到的“焦娘子”是否就是眼前這位。
翁思妩:“二位娘子好,方才我進來時,聽見你們談笑,是在說?”
陳詩織猛地想起她在宮裡不溫不火地訓斥,連聲解釋,“方才就是說的玩笑話,可沒有對你阿兄不敬!”
看來星虎苑湖裡觀賞螢石已然給陳詩織造成了陰影。
翁思妩含羞一笑:“我還什麼都沒說呢,陳娘子撇得這樣清,弄得我多不好意思。”
陳詩織癟嘴:“誰知道呢,你可是隻小笑面母老虎。”
翁思妩:“……”
花萼苑的下人給每桌奉上香茶甜點,在這樣安逸周圍春暖花香的情況下,馬宥拂回答了她的話,“芙徽公主是說,方才我們說焦娘子想用寶物來跟陳娘子換消息之事吧。”
旁邊焦衷耳臉上微露得色,不見羞赧。
馬宥拂:“芙徽公主不常出來走動,常年居于家中,不曉得也頗為正常,其實今日我們大家聚在這裡不單單隻是為了吃茶作樂而已,而是為了——”
她嘴皮磕碰,落下話音,“選、花、娘。”
“所謂花娘,乃是宮中先傳出來的,曆年來,梁家先祖會在春夏交替的時候,讓各地臻選出身體攜帶異香的女子前來觐見。”
“至于為何,說是說第一代梁祖曾在相師跟前蔔過卦,梁家一脈會與身帶異香的女子有緣,若是被選上,那可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帝後之命。”
翁思妩聽見焦衷耳中途插進來說:“‘花娘’可不止是有香,據說還要有些與衆不同的地方,一定要萬裡挑一,光旁人聞的出來還不行,須得陛下親自确認,點頭才是。”
翁思妩:“這是為何呢?”
幾個女娘當面眼神交彙,勾起嘴角相視一笑,“聽傳聞說,梁家要尋的人格外不同,他們要的‘花娘’身上的氣息,一般人聞不出來!”
“也不知找的哪種神人,說的跟天人一般。”
陳詩織感歎:“往年就沒尋到過,今年不知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