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織不過是得了她這個新“玩意”,想掌控她對外展示,娛樂了衆人,又得意了她自己。
翁思妩如何肯給她這個機會,大庭廣衆之下,她還做不到面對那麼多雙眼睛盯着還鎮定自若,本就不喜歡博得旁人關注,更不要提還要與其他娘子競争異香。
好戲開場,焦娘子那邊似乎早就做了打點,翁思妩看她同衆人交代幾句轉身就和婢女去了後台,身影逐漸消失在彎彎拐拐的小徑上。
一個回頭,剛才還待在她附近的陳詩織忽然也不見了。
一時間翁思妩周圍都變成了和之前不相識的人,默秋努力替她擋開人群,提議道:“娘子,此處人多,不如換個地方再看焦娘子競選。”
翁思妩點頭,“好。”左右沒有熟人,也用不着跟誰交代了。
主仆二人轉換到了戲台的右側方,結果上邊人也不少,唯有跟默秋再尋個好視野,隻是越往裡走越遠,忽而有道聲音叫住她,“芙徽公主……可是芙徽公主?”
翁思妩定睛一看,“你是……”
來人匆匆朝她行了一禮,神色焦急道:“奴婢是焦娘子身旁的女婢,我家娘子正要更衣準備登台,卻發現衣裳被毀了,來不及梳妝,娘子不甘就要這樣落敗了,正在屋裡哭呢!”
要競選的話都放出去了,眼下大家都等着看。
若不想法子解決就隻有出醜了,婢女幾近哭着說:“還請芙徽公主,予我家娘子幫個忙,奴婢出來的急,實在不知道該尋誰了。”
她本想着去尋與焦衷耳交好的陳詩織等人,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翁思妩剛好又在跟前。
婢女見着她無異于見到救星一樣,隻差跪下給翁思妩磕頭了。
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過路,為了不引人注目,将動靜鬧大,翁思妩讓默秋扶婢女起來,“你且說怎麼幫吧,若我能盡綿薄之力也無妨。”
婢女:“我家娘子帶了備用的衣裳來,隻是在外面的馬車上,還請公主派人幫忙去取。”
“奴婢暫且脫不開身,演出歌舞一事,還得去負責這個的管事那裡調節一下,待我家娘子準備好了再登台。”
這都是舉手之勞,十分簡單的事。
翁思妩:“可以,那就讓默秋,你去吧。”
默秋遲疑,“可奴婢走了,公主怎麼辦?”薄雲園幾近人滿為患,留翁思妩一人又不行。
婢女說:“我家娘子在後面的暖香閣,遇到此事正需要安慰,還請公主前去與她作個伴。”
之前翁思妩就是看見她們沿着這條路過去的,聞言到沒什麼意見,“默秋,去吧,我這就去找焦娘子。”
三人分頭而行,默秋一直目送翁思妩走到鋪滿石子的小徑上,确認沒走錯,不見了身影,才在婢女祈求的眼神中前往花萼苑的後門。
然而,半刻後。
翁思妩站在四周蔥茏的庭院裡,不知自己哪裡走岔了,院牆頭頂寫的并非暖香閣,而是暖玉閣。
此處人稀,她想再走出去,已經被條條道道相同環境弄迷糊了。
翁思妩基本确認自己的确是迷路了,她擡頭呼喊,“有人嗎?”
閣樓裡恍惚傳來一道響動,翁思妩宛若得救般循着蹤迹找去,樓梯窄小,她不得不拎起裙擺,蹑手蹑腳走的小心翼翼。
樓裡唯一一展門微微開了條縫,翁思妩推門而入,宛若打開一扇裝滿陰影的牢籠,“請問……”
屋内一室昏暗,盈滿濃稠到嗆人熏醉的氣息,翁思妩毫無防備猝然吸入一大股,草木燃燒的熱度頃刻席卷了她,讓她背靠房門,軟着腿漸漸将門關上。
隻是在即将關緊那一刻,還留有一絲縫隙的光。
一個人影坐在屋内軟榻上,墨眉頂起被打擾的弧度,語氣中可感受到他的壓抑和火熱,“出去。”
熟悉而低醇的聲音令翁思妩渾身一震。
她眼睛瞳孔在顫,與出現在這裡的梁寂鸾對視,目光從他沾染了欲-色的面龐到他手放在膝上的位置難以離開。
她知道她擅闖了他的禁地,而梁寂鸾會以帝王之身出現在花萼苑,應當就是為了選花娘。
隻是不知為什麼他會單獨在暖玉閣裡待着,身邊無人侍候,而且瞧起來像是獨自在撐一場難熬且長達了不知多久的欲望。
梁寂鸾:“出去,朕說的不夠明白嗎?”
翁思妩接收到他的驅趕之意,可以說現在的情勢不怎麼好,梁寂鸾的情況絕對稱得上危險,他的目光陰郁而有神,眉頭難受的頂起,微紅的俊臉浮出薄汗。
身形微偏,因翁思妩猝不及防地闖入,隻能欲蓋彌彰地掩飾剛才對自己的撫慰,一整個欲望壓身,被打擾恹恹又瀕臨爆發的樣子。
空氣中都是他的溫度,翁思妩鼻尖出汗,心髒宛若要沖出胸脯,四面八方的引人發熱身軟的濃灼氣息撲倒了她,從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就遭受它的攻擊。
翁思妩現在能緊貼着房門牆壁而不倒下,已經是萬幸。
在梁寂鸾沉甸而隐忍的不悅目光裡,翁思妩語含羞恥,面帶哭腔,嬌聲泣訴:“我,我身子軟了,走不動了。”
空氣靜默良久。
帝王在晦暗幽昧的光線中,辨認出從頭到腳都紅透了人影,“芙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