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月見裡重逢:以自己是警察,而他是疑似犯罪分子的身份。
月見裡一時間也很發愁,松田陣平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兩個人認識的時間甚至比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認識的時間還要久。
“為什麼……為什麼……”
松田陣平看着沉默不語,完全沒有要為自己開口辯解意思的月見裡,咬牙切齒到每一個字音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他想問當初月見裡為什麼要突然退學,為什麼消失不見,又為什麼……現在會以這種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想問的話有太多太多,以至于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反倒隻能擠出一句幹癟的“為什麼”。
“……”
月見裡似乎是鐵了心要對他沉默到底,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再一次開始嘗試後退脫身。
他小看了松田陣平的本事。
對方像是一個八爪魚一般把他死死的纏住,一隻手還不忘死死抓住他的兜帽,導緻月見裡非常後悔今天為什麼沒有穿那一件有拉鍊的外套。兜帽在松田陣平手裡,他一時半會兒脫不掉,用力過猛又會勒住自己的脖子。
兩個人再一次僵持在一起。
“你說話啊!你說為什麼!”
松田陣平眼看着情緒越來越激動,死死掐着月見裡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月見裡急的冷汗都下來了,這要他怎麼跟松田陣平解釋?
說自己其實是公安派進組織的卧底?
他還沒有傻到直接把松田陣平也拉下這灘渾水。
更令人着急的是,組織的任務最少也會派出兩個人一起執行,目的就是為了互相監督,防止有人做小動作。
算算時間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聖芝也應該快要到這邊了。
思及此,月見裡手下的動作更用力了,松田陣平直接被他從地上硬生生拖起來,兩個人重新站了起來。
還要追着月見裡問話的松田陣平忽然感到後腦一痛——
一個與月見裡打扮相似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的後方,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上了松田陣平的後腦。
“斯皮亞圖斯,沒想到會被警察纏住的人會是你啊~”
月見裡擡眸,站在松田陣平身後的男人絲毫不見甩掉一大堆警察的狼狽,一手用槍抵着松田陣平,一邊嬉皮笑臉地開口。
松田陣平注意到月見裡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他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具體關系,但心中也隐約有了猜測。
聖芝把手上的槍又往前抵了抵,這個時候松田陣平已經完全放開了死死攥住月見裡的手,可現在死死抓住他不讓他回頭有所動作的人變成了月見裡。
“斯皮亞圖斯,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這個警察的吧?”
聖芝變魔術似的從背後又掏了一把槍出來扔給月見裡。
後者一手接住槍,另一隻手依舊控制着松田陣平不讓他回頭。
在聽到身後男人這句話的刹那松田陣平立刻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男人惡劣至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殺了他。”
月見裡掂了掂手裡的槍,視線默默從松田陣平的眼睛移到了聖芝的身上。
松田陣平沒有錯過月見裡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由于兩個人距離極近,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繃緊的面部肌肉。
“怎麼?還是舍不得對警察下手嗎斯皮亞圖斯?”
聖芝完全沒有會被警察追上的憂慮,還在不慌不忙地向月見裡施壓。
月見裡連呼吸都開始逐漸變得急促,他深深地意識到組織對他的懷疑從未停止過,哪怕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哪怕他已經看上去完全沉淪在黑暗中,他們依舊不會對他有所信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是警察的孩子呢?
他的起點就站在了組織的對立面,因此這個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即便主動接納了當時看上去已經走投無路的他,也仍然會耐心的,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試探自己。
“呼……”
松田陣平聽見月見裡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他的寒毛登時就全部炸了起來!
他從月見裡的身上感受到了殺意。
雖然現在的情況着實緊急,但松田陣平還是忍不住去回想,從小護着自己的月見哥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甚至對自己起了殺心——他以為月見裡真的要對自己動手了。
“啊啦——”
見月見裡遲遲不肯動手,聖芝的耐心也逐漸耗盡,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神色連同聲音一起冷下來。
“接應我們的人已經到了,斯皮亞圖斯,難道被我說中了?你還是無法對這群廢物警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