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整個人都有些木然,完全是随着本能在跟着月見裡茫然地向下跑。
“愣着幹什麼?!”
月見裡緊繃的聲音把他凍得一個哆嗦。
“難不成這裡還有你想等的人嗎?波本。”
在兩人甚至有些倉皇的奔逃途中,月見裡甚至還能側過頭乜降谷零一眼。
隻是這一眼就讓降谷零心神俱震!
他在月見裡看似無意間的一瞥下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
和一開始的推斷不同,降谷零此時此刻完完全全确信月見裡清晰地知道自己就是公安派來的卧底。
是哪裡露出了馬腳?月見裡具體知道多少?他知道hiro的存在嗎?會不會危及到警方的計劃?月見裡到底會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琴酒?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着,如果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合适,他是真的想把月見裡找機會撂倒直接帶回公安好好和他“談一談”。
“啧。”
一個不留神,降谷零差點沖過了頭,月見裡輕哼一聲扯着他的衣服把人拉回來。
“就算是想要去找你的那些同伴們也不必如此心急。”
月見裡毫無所覺似的說着不斷狠狠刺激着降谷零神經的話,同時靈活地帶着他躲開一處又一處的監控和警方的巡邏。
降谷零不得不承認,在情報的熟悉程度上,月見裡甚至可以更勝自己一籌。
月見裡此刻心中也同樣十分不平靜。
在無法同降谷零說實話的前提下當着他的面射殺一名“公安”,用腳趾頭都能知道對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尤其是降谷零現在這種跑路還能走個神的狀态,恐怕不僅想着剛才的那一幕,應該還在思考怎麼把自己的事情向上級彙報……
他無語凝噎擡頭望天,希望黑田兵衛能順道把降谷零彙報的東西都向椎川和光反饋一下……
雖然說黑田兵衛自己的權限也不低,大概率能自主做決定,第一時間和椎川和光反饋的可能性不是很高。
他低低歎息一聲,這聲音在降谷零聽來就像是長距離奔跑後的喘息聲。
月見裡帶着降谷零,一路七拐八繞地來到他停車的位置,先是警惕地四下觀察了一周,确定沒有異常之後才帶着降谷零從暗處現身坐上了車。
看着他對這一套流程熟練無比,就知道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做。
降谷零配合着他坐上後排,乍看上去神情淡淡,仿佛還沉浸在他搶了自己功勞的不滿中,但實際上降谷零現在人都快傻了。
就在兩人前往此地的路上,他心中的天平還在向着“月見裡也是深有苦衷的卧底”這個方向傾斜,但是對方絲毫不顧半點舊情,悍然打破自己所有安排,甚至還有一種對警方存着逗弄之心的那一槍打碎了他的所有期待。
子彈出膛的爆響就像是一記狠狠扇在所有警察臉上的耳光,狠辣且充滿諷刺,硬生生毀掉了他心中最後的一絲期待和僥幸。
車裡的氣氛沉悶又壓抑,降谷零還在震驚于月見裡的無情,也就忽視了駕駛座上的人此刻同樣酸澀的心情。
将心比心。月見裡可太知道現在後座的學弟心情幾何了。
寬敞的G500現在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籠,坐在裡面的兩個人是如出一轍的呼吸困難頭腦發暈。
“……”
月見裡的視線虛虛落在前方的道路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的降谷零不知在何時擡起了眼睛。
降谷零借助後視鏡死死盯着月見裡的臉,試圖從中看出一些不應該屬于組織成員的動容或者是懊悔,
隻要有一點……隻要一點……
哪怕月見裡的臉上有一絲痛苦,他都會再考慮考慮剛剛做下的決定。
但是很可惜,他直到把眼睛都看酸了也沒能從月見裡的臉上看出任何“破綻”。
月見裡早就把最真實的自己藏在了完美的假面之下。
“……”
降谷零兩腮微微鼓起,牙關緊繃,扶在座椅上的手指深深嵌入了皮質的椅墊。
前方的視野中出現了組織的基地,降谷零及時收回了視線,恢複了自己一開始的神态。
月見裡熟門熟路把車停回車庫原位,帶着降谷零上樓找到了琴酒經常出現的地方。
兩人在這裡相顧無言坐了很久,周圍來往的成員們看出他倆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少有想要上來侃幾句的,但是都被降谷零一個陰恻恻的眼神吓走了。
直到深夜,琴酒才到。
“我們等了你大半夜。”
月見裡聽到了琴酒毫不遮掩的腳步聲,但是沒有擡頭,倒是人設上和琴酒還不太熟的降谷零擡頭嗆了他一句。
“哼……任務完成的怎樣?”
降谷零正要張嘴解釋,原本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地月見裡直接把手機打開一個網頁怼到了琴酒的面前。
“你不看新聞嗎?”
網頁上明晃晃報道着下午高管活動現場一名警察遇襲被害的新聞。
琴酒的視線沒有往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機屏幕上分半分,而是直接越過它落在了月見裡身上。
“萬一這個新聞是你和那些人串通好編出來的假新聞呢?”
月見裡現在心亂如麻,裝也懶得和琴酒多裝一下,直接從高腳凳上站起來與琴酒擦肩而過。
“随便你怎麼想的吧……不信自己去查。”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但是沒有回頭。
“另外補充一句——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