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基地
夜色已深,烈風卷起飛揚的塵土彌散在風沙中。厚重的雲層遮蔽了大半月光,隻留下一丁點餘晖。
端着槍的衛兵打了個哈欠,朦胧間恍惚看到遠處有一道黑影。
他瞬間警覺起來,眯起眼睛仔細看去。
在可視度極低的夜晚,那道身影無聲無息地逼近。
冷汗順着額頭滑落,他吞了吞口水,動作迅速地瞄準了黑影。
“前面的人,把雙手舉起來!否則再靠近一步就會進入射擊範圍……”
聲音戛然而止。
他對上了一雙仿佛夜行生物的暗紅瞳孔,在黑夜裡顯得尤為可怖。
意識瞬間變得模糊。再睜開眼時,他奇怪地看着自己手中舉起的槍,連貫的記憶被删掉了一部分,留下了短暫的空白。
剛才……發生了什麼?
宋承昱面不改色地徑直穿過人滿為患的大廳,所有人的視線在觸及黑發男生的瞬間都像是被自動删除了記憶般,無視了那道醒目的颀長身影。
牧家從政,在末世前,身為牧家次子,牧楚有過長達十年的軍旅生活,久經沙場培養出了他對危險敏銳的嗅覺。
有人在看着他。
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牧楚睜開了眼。
一個人靜靜坐在兩米外的單人椅上,稀薄的月光僅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心下大駭,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宋承昱嗤笑了聲,他站起身緩緩走到床前,鋒利的劍尖随意在男人的脖子處劃開一道血痕。
溫熱的血順着繃緊的肌肉流在被單上,染紅了一片。
牧楚拼命想要閃避,卻發現自己失去了掌控身體的能力。
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那個詭異的異能?
“你連要殺的人長什麼樣子都搞不清楚。”
是A市基地的新首領。牧楚面色難言震驚,面前的男生不過二十歲,他雖從辛舟口中知道宋承昱很強,卻沒想到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想要什麼?是L市基地還是别的?隻要我能做到……!”
“不用了。”
明明俊美如神祇,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聽說你還有個兒子,我馬上會讓你們父子在地下團聚。”
“不!不要傷害我兒——”
冰劍在空氣中劃開一道銀白的死亡弧線,男人的頭顱被幹淨利落地完整割下,骨碌碌滾落在地闆上。
鞋尖随意撥弄了下這顆死不瞑目的頭,男生擦拭掉劍身的血液。
牧轍……
眼底冰冷殺意閃爍,宋承昱長腿邁開,深灰色衣角随之消失在頂層。
尤安待在房間裡,有些坐立不安地走來走去。
「主人,怎麼了?」
湯圓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我逃出來的第四天,A市基地依然什麼動靜都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不定主角攻想通了放過你了。」
「你說的對。」尤安勉強扯了扯唇角。
但是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宋承昱那麼偏執,他跟着辛舟逃跑想必在他看來已是第二次背叛了。
那種不上不下,仿佛懸在半空的不安定感一直環繞着他,尤安索性穿好衣服,把整理好的那張紙裝進口袋裡。
床頭櫃上擺放了一部内線電話,是牧轍今天早上送過來的,他告訴了尤安自己房間的号碼,通過這個電話可以互相聯絡。
今天牧轍本來想賴在他房間裡不走,但是尤安生怕他做什麼讓人頭疼的舉動,硬是把人推了出去。
現在突然打過去,他會不會不接啊……尤安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通了牧轍的号碼。
沒讓他等多久,電話很快被接起。
“牧轍!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
他預感到餘下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從對方身上挖出更多信息。
沒有人回答。
尤安微微怔愣,他屏住呼吸,捕捉到了話筒傳來細小的喘息聲。
“快……跑……”
從喉間費力擠出來的兩個字,仿佛說一句就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是牧轍的聲音。
尤安面色微變,慌亂地挂上了電話,不敢再聽。
他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幾聲急促的叩響,尤安不可置信地看向門把手,心髒快得仿佛要沖破胸腔。
“是我。”是辛舟的聲音。
“我讓你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