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君躺倒在雜草堆上,面對壓下來的黑影,心跳一停,尚未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情況。
如瀑的鴉發好比囚籠,擋住飄搖的橙紅,完整地籠罩住她,雙手被桎梏在頭頂,見危險的眼神從她的雙唇流連到眉眼,好比兩把削鐵如泥的直刃,輕易就能劃開皮囊。
“我勸你還是别太小看男人的力量,你這樣柔弱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如何瘦弱,你在他手下都不會有機會。”
腕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啊······”
莫祈君吃痛地想要踢腳掙脫,卻被他以屈膝抵在雙腿之間,完全封鎖住行動的可能性。
“你以為今天孤身一人來救我,很勇敢,很偉大嗎?”那聲音有種風輕雲淡的涼薄,“倘若魏永不是個恃強淩弱的人,倘若他再狠一點,你以為今日還能全身而退嗎?”
旁邊的黃狗歲月靜好地閉着眼睛,好像已經被周公召喚去了,沒有什麼事能打擾到它。
“林公子你先放手······我們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
“好好說?”
林疏昀冷笑一聲,遽然逼近她,雙方的鼻尖中隻隔一紙之距,氣息噴灑在面容,足以起滿身雞皮疙瘩:“我看你是根本就沒長記性。”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同你開玩笑?覺得我隻是在向你展示屬于男人的氣勁?”
背對着火堆,無光的眼中沒有半分平日的影子,而是真正在注視着獵物。
“好好想想,若你不是個傀人,你和魏永之間會發生什麼?當下還能這般若無其事地同我講話麼?”
面對這樣的力量懸殊,莫祈君終是有些害怕了,即便她是個傀人,常态下也毫無反抗之力,隻要有利刃對準脖頸的要害處一紮,她便不複存在。
縣令魏永的軟弱隻不過是個例,她能控制住對方有大把的幸運因素存續,如果沒有林疏昀在,如果他不是正好聽見談論,那麼迎接她的,往好了看,是冰涼的鐵索鐐铐和陰冷的牢獄之災,最差的結果,是她完全變成嗜血的怪物慘死圍獵之下。
想明白這件事,她便不再掙紮了,凫水般任憑他施壓,臉上也失去了抗拒的意思。
瞳眸微爍,她輕聲說:“林公子你的傷口好像又崩開了。”
垂頭喪氣的模樣讓林疏昀收了力道,松開她坐回原位。
莫祈君爬起身,揉了揉手腕,小聲道:“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沒有應答,她當成默認,慢慢地移動到他身邊,拉過他的手,解開濕漉漉的包紮布條。
上頭的顔色已經發暗,仿佛一隻血紅的眼,而傷口的藥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沖刷得所剩無幾,也不知有多少被體膚吸收。
莫祈君伸手去翻找包裹中的金瘡藥,來回摸了兩遍卻什麼也沒摸出來,她不信邪地解開包裹,依舊沒有找到瓷瓶。
“多半是剛才擋雨的時候,從哪個縫隙滾出去,丢在路上了。”林疏昀對此沒有什麼意外。
莫祈君卻不甘心:“我這就回去找一找。”
還沒站起身,黃狗先站了起來,而她的小臂也被林疏昀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拉住。
“行了。”他眉頭皺起,雖說着尖銳的話,聲線卻緩和不少,“你去哪裡找?原路返回?叢林灌木?這麼大的雨,你準備刻舟求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