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到這裡,季允辰就又想起了那個算得上是突然死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經過這麼多年各種稀奇古怪的魂魄的打磨,他本來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已經比大多數正常人要好得多了,若非那個女人的死狀實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他也不至于一晚上都沒睡好。
“其實這些人……不該死的。”
小黑雖然臉上看不出神色,但是季允辰能從它的玻璃球一樣的眼睛裡讀出一絲凝重。
這意味着這件事似乎很邪門。
“生死簿上,他們并不該這樣死,所以我們也未及時察覺他們已經死亡,而等我們察覺的時候,這些魂魄,都已經消失了。”
季允辰也有些愣住了。
“消失了?”
“是,無論我和小白如何尋找,都沒能找到他們的痕迹,他們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七日之内魂魄若是無法回到輪回境,就會直接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小黑的耳朵甩了甩,顯得有些煩躁,“這肯定是有人在搗——”
“你好同學,請問你旁邊有人嗎?”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季允辰吓得一哆嗦,擡眼就看見了一個男生正在乖巧地等着他的回複。
季允辰腦子裡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我靠,講的話不會被他聽到了吧,正常人聽不到小黑的聲音,那麼落在别人眼裡,就是自己在對着一隻貓說話。
這一定會被當成傻子的吧。
而看見那人的臉之後,他産生了第二個念頭。
這小弟弟成年了沒?
這後面那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了,因為來人的手上正拿着一本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教科書,大一上的必修課。
“如果不方便的話——”
“奧,沒事,沒人。”
占座不是個好習慣,季允辰把放在裡面的包提在了手裡,然後起身給這位同學讓了路。
小黑這個時候也很聽話地從桌子上跳了下去,和一隻普通的流浪貓一樣,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走了出去。
臨走前他扒拉着季允辰的耳朵小聲囑咐:“一會記得來地府找我們。”
……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等到季允辰和那人都坐下了,長相出奇精緻的男生開始自我介紹,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汪月牙,配合他有些卷曲微棕色的頭發,顯得更加乖巧了。
“你好,我叫邬其。”
雖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這對于班級概念很是薄弱的大學來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季允辰也回應了一句。
“你好,季允辰。”
得到了回應之後,邬其笑得更開心了些。
“我上學比大多數人早,所以年紀應該比你們都要小,我可以叫你學長嗎?”
正打算裝模作樣打開課本的季允辰動作一頓。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大一的年紀就開始要被人叫做學長了,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大學萌新啊!
但是内心的叫嚣隻能憋着,他還是很冷靜地點了點頭。
“可以。”
“學長人真好,那我以後可以都坐學長旁邊嗎?”
邬其再度語出驚人,這讓季允辰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又打量了一番邬其,在确認了對方從各方面來講都似乎是個男生之後才有些猶豫地開口拒絕道:“我來的時間不一定,位置也不确定,所以——”
“沒關系啊,以後我來得早些,每次都幫學長占好位置,怎麼樣?”邬其笑眯眯地繼續說,“學長肯定也不想聽課吧,這個課可無聊了。”
這最後一句話真讓人難以反駁。
季允辰的腦子裡翻江倒海,就在他苦苦思索如何委婉拒絕的時候,台上的老教授咳嗽了兩聲:“現在開始上課。”
而邬其也在這個時候立刻補了一句:“那就這麼定了!”
?
定什麼了?
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呢?
不帶這麼莫名其妙的。
季允辰最後還是沒說其他話,這節課的教授最讨厭的就是上課說小話的人,要是因為這個被罰個什麼五千字檢讨,也不太值得。
算了,反正他可以占座,自己可以不坐。
季允辰轉了轉筆,在五分鐘後一如既往地睡了過去。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